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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晚,三圈也即将跑完。
远光大灯在连续三个S型弯道上,划出道道短促的射线光紧追车尾,黑色奔驰如同生了羽翼,眨眼一瞬冲破漫天硝烟,顺利冲线。
洛云清喘着粗气摘下头盔,那一身为他量身定制的赛车服,早已经湿的不成样子,黑色发尾也黏成一條一條。
滕在野赶紧送来一瓶淡盐水,夹着数据面板不住拍掌,“弟弟牛啊。”
“洛老板。”维修师这时也过来了,碳纤维手套上沾满机油,欲言又止。
洛云清:“怎么了?车,有问题?”
“刹车确实出了点故障。”维修师带他去车库,找出商务车上的刹车输油管,“轻微损裂,不过幸亏发现得早,再多开几次,这刹车肯定就要失灵了。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破裂啊。”
油管上明显一道划痕,漏出了些许刹车油。
洛云清看过去,唇角紧抿。
他记得中午出院的时候,虽然是陈昭在开,感觉并没有任何问题,那之后……
“怎么了怎么了?”滕在野凑过来,一眼看出,“这是被谁割坏的吧!”
声音一扬,后知后觉,这辆本是老裴平时去医院复查坐的车,只是今天被洛云清一时兴起开来了。
他跟着压低声音:“难不成,有人要害老裴?”
“许师傅,麻烦你重新,换、换一条输油管。”洛云清没回他,再又道:“换下来的,也别扔,给我,我带回去。另外……”
他想了想,又点点那条输油管,“再给我一条,‘一模一样’的。”
换下赛车服,洛云清开车返回四季云顶。
将车停到车库,转了一圈,瞟向左上角搬进来后刚装上不久的监控。
…………
“你说什么!”
晚上,裴文显回到家,才知道妻子居然去了四季云顶,“你去那儿干什么!”
“二弟不是出院么。”王曼舒不慌不忙放下红茶杯,抬眸淡扫,“你这做大哥的忙,我替你去看望看望都不行么。”
“看望?”裴文显大跨几步,死死抓住她的肩,“我还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吗?你知不知道,万一被发现了……”
“不会的。”王曼舒撇开他的手,信心满满,“暂时,不会被发现的。”
她没那么蠢。
一去,裴厌离就出事了,不摆明了是她?
只做一点手脚,叫他神不知鬼不觉。
“你怎么就知道一定不会被发现!”裴文显脸色涨红,重重哼出气,“就你聪明是么!”
“小珩玩儿赛车,我问了,漏一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王曼舒捏着食指比划,“除非是顶尖赛车手,你看那个陈昭,还有那个什么洛云清,谁有这个本事?”
“可万一呢。”
“万一,万一!你就怕万一。”王曼舒气得不行,“他要是真的废了或是死了,整个裴氏都是你的,咱们还要继续受那窝囊气么?你想想,被他踩着叫其他人笑话了多少年,我又跟着你,被笑话了多少年!”
从她嫁进裴家,只要出门,无论到哪里,永远都是二爷、二爷!哪怕她生下裴家长孙,结果呢?小珩不过犯了一点错,就被裴厌离压着开祠堂,当着祖宗排位,不留情面地抽。
这次,老爷子更是断了小珩进集团总部的路。
他们给大房活路了么!
“现在事情也已经做了,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王曼舒缓缓起身,直视着他:“你只要什么都别说,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家主位子、公司,自然都是你的。”
裴文显双眼紧闭,用力握拳。
她就知道,他最终一定会妥协。
长长舒了口气。
然而不等这口气完全吐干净,房门就被人两声叩响。
“夫人,有您的快递。”
快递?
什么快递?
她最近没买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