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晴没多久,雨又开始滴滴答答。
裴珩之狼狈跪倒,趴在地上,膝盖钻心地疼,尤其是冷不防和青石板接触的那一瞬,真就像是腾空砸了下去。
“洛、云、清!”
正要爬起身,一只沾着泥水染脏的白色板鞋用力踩住他的手背。不等抽开,头发又被一把揪住拽向后,迫使他昂起脑袋。
“真是学不乖。”洛云清俯下身,说一个字拍一下他的脸,“你该叫我,二、婶、啊。”
目光游移,慢慢地,从他那双喷火恨不得吞了自己的眼睛,落向脆弱的脖颈上。
要是有把刀对着这里的动脉划开,该多好。
鲜血瞬间就喷溅出来了!
裴厌离也就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被他从楼梯上推下去,造成二次伤害,永久无法站立。
头发越攥越紧。
裴珩之有种头皮要被他生扯下来的错觉,越发肯定,他这是气急败坏,“被我说中了!你就是为了钱!”
从小在福利院穷怕了。现在只要说几句好话讨好二叔,哄二叔开心,就能获得一大笔财富,他肯定不可能轻易放手。
对,没错,就是这样。
“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洛云清抓着他的头发左右来回晃,“总说,我是为钱,所以呢。”
裴珩之疼地皱眉,视线却向下,阴恻恻盯着他俯下身后微微敞开的领口,那里又多了数道新鲜的吻痕,“为了钱,你还真是什么都愿意干!”
“哈!”洛云清立即扣紧领口,并拢五指插进额前碎发,顺向后,甩了下指尖残留的水珠,忽地绽开一抹灿烂的笑,连带着声音都温柔许多,“错了哦,我啊,最最,最喜欢他了。”
“不可能!!”
“二位在这里做什么。”
眼瞧外面开始下雨,还留在老爷子院儿里的裴厌离,赶紧叫陈昭追去送伞。
他转过花园中央的凉亭径直往老板院子,黑伞微抬,就见老板娘停在了半道上。
不仅如此,脚边还跪着一个人。
陈昭定睛一看,裴珩之!
他连忙左右偷望有没有人看见。不巧,右前方来了两名打着伞的佣人,只差数米就要拐进老板娘他们所在的那条路。
陈昭顾不得其他,大步过去,撑开手中另一把伞递过去,“老板见外面下雨了,特地叫我来送伞,老板娘,我先送您回去吧。”
说着朝拐角处耸两眼。
有人来了。
洛云清这才松开踩在裴珩之手上的脚,接住伞,头也不回阔步离开。
他走后,陈昭斜睨向地上,又看了看手中的伞,叹口气:“真遗憾,只有一把伞了。”
说完,迈开腿追上洛云清。
“老板娘,知道您气,但是您……”陈昭心有余悸,“幸亏那一带没监控,否则就留下证据了。”
“知道没监控。”洛云清是确认了才动的手。
就算有,他也会想办法将人骗到没有的地方去。
陈昭不明白,“您,怎么就突然对他动起手了呢?实在气不过,把他诓出老宅,套着麻袋狠揍一顿不就好了,至少不知道是谁。”
越走越快的脚步突然慢下,陈昭来不及刹住,又往前走了好几步,疑惑回头。
“他说……我是为了钱。”洛云清抿紧唇角,眼皮微耷,“说我,为了钱,什么都干。”
“这小子,反了天了!!我这就告诉老板去。”陈昭掉头准备回去。
洛云清出手拦住,“所以,我才揍了他,而且那一带,没有监控。”
“那就这样,随意让他欺辱!”恐怕更难听的话都说了,陈昭越想越气:“真是后悔死我了,当初就不该救他!”
洛云清点点头,点到一半,“你,救过他?”
“是啊。”回想起这件事,陈昭就跟吃了苍蝇似的,咽不下又吐不出来,“他过10岁生日那年,我和老板从国外回来过一次,小孩儿吧,贪玩儿掉水里了,我水性一向不错就下去救咯。”
洛云清连续抽动两下眼角,扶额:“你救的他。”
“您别再重复了。”早知道救上来这么个玩意儿,陈昭宁愿当时眼瞎没看见。
“不不不。”洛云清失笑摇头:“你知道他,怎么跟我说的。他说啊,是宋雪尘救的他。”
“啊?”陈昭顿时撑圆双目,不可置信:“宋雪尘?那时候…我算算,才7岁!他能救上来一个比他大三岁的么?而且这事,事后老板看见我衣服湿了还问我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洛云清缓缓扯开嘴角,“有人,冒领了。”
“冒领就冒领吧。”
陈昭不在意地摆摆手。
只是每当想起他对老板做的事,就会膈应。
“话不能这么说。”洛云清解开勒住脖子的纽扣,摸了摸上面留下的痕迹,再又想起裴珩之看到这些痕迹后的反应,笑着跟他商量:“你不妨,让我也冒领一下。”
陈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