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晚上并不算安静,走廊上时不时传来脚步声,偶尔还会有病人说话。
薄薄的门板挡住外面的动静,只会显得门板内的病房更加安静。
窄小的病床挤着两个成年男人,身体与身体之间几乎没有了空隙。
段崇以一种绝对包裹的姿势,抱着怀里的人,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或许是药物作用,也或许是傍晚的时候哭累了,于小远缩在段崇的怀中,沉沉的睡着。
其实下午的时候他睡得并不安稳,昨天的那次落水还是吓到了于小远,任谁再经历一次童年阴影还差点死掉,精神都不可能安稳。
在于小远第一次在睡梦中皱眉发出恐惧的呓语时,段冲上床将人抱进了怀里。
于小远安静下来,且安稳的睡了两个小时。
窗外刮起了风,走廊里的灯漏进一丝光线,落在病床上,房间里的时间仿佛停止了片刻。
周围一片宁静,同样宁静的还有段崇的心,这种安稳是他长久以来从未有过的。
他之前想要于小远,但从未意识到对方能影响他到这种地步。
在对方离开的这一年的时间里,他体会了将近三十年里从未体验过的情绪,五味陈杂,反复熬煮着他的心。
他不懂什么是爱情,他只知道他不能让于小远离开他的身边。
睡梦中的于小远动了动,翻了个身。
在下意识贴近身边人的怀抱时,他睁开了眼。
是熟悉的怀抱,是熟悉的气息,是段崇。
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应该离开这个怀抱,可身体潜意识的却又贴近了对方。
昨天的经历,让此刻的他舍不得离开这个能给予他安全感的怀抱。
小时候便是这样,每次他被那个“收养”他的刘叔打骂之后,他晚上不管怎么样都要躲进段崇的怀里。
还是孩童的他,下意识地把还是少年的段崇,当成他的避风港,他的安全屋。
只要贴近对方,他就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
于小远可悲地发现,长大了依旧如此。
耳边是段崇隐隐的心跳声,头顶是对方温热的呼吸。
他知道段崇没有睡,他大概可以继续义正言辞地推开对方。
窗外风声不断,窗内宁谧安逸,这样的夜晚,不适合争吵,不适合说话。
于小远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没有醒。
抱着他的人突然小幅度的挪动了下,吓得于小远身子都僵硬了。
难道段崇看穿了他装睡的小把戏?
衣料摩擦声窸窸窣窣了几秒,于小远眼前带起一阵风,下一刻额前的头发被人撩了上去。
段崇的动作很温柔,指腹轻柔地触碰着于小远的头皮,几乎是立刻,于小远身体克制不住的战栗了下。
“好乖。”
是男人低沉的声音。
温热的气息凑近,额头上落下一片轻柔,不等于小远反应过来,男人重新将他抱进怀里。
“睡吧,我一直在。”
于小远以为自己睡不着的,可不过一会儿,在耳边沉稳有节奏的心跳声中,他又睡了过去。
睡梦中不再有冰冷灭顶的湖水,只有温暖可靠的怀抱,梦里一片暖洋洋,还有谁在告诉他不要害怕。
隔天,于小远办理出院,段崇跟在他身后。
从窗口拿完单子,于小远转头看到身后的男人。
顿了顿,于小远说:“你的腿要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