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瞧着四周,不解。
她埋怨:“夫人,外头风大寒凉的,在此处议事,恐要染风寒啊,我俩都是硬骨头,不怕,但夫人可不一样,娇滴滴的女娘,最易受寒。”
硬骨头啊……
“无碍,这大氅防风。”
江绾轻起唇角,眼底却无甚情绪,彷若就是在陈述事实。
二人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了下去。
她面无疑色,轻飘飘地吩咐着:“周嬷嬷,陆管事,近两年的账本可否给我看看,我要好生熟悉一番凌府的吃穿用度,心里有个底,日后也好慢慢接手。”
周嬷嬷蹙眉,这丫头片子才几岁,一来就要看账本,看得明白吗她,她与陆管事相互瞅了一眼,微不可查地领会到彼此眼中的意思。
陆管事率先开口:“夫人,您也别急着看账册,这玩意儿又多又杂,怕是一时与您解释不清,不若,先与做事的丫鬟小厮们打个照面?”
“就是就是,先见个面,瞅瞅面孔,让大家伙都认认主子不是?”周嬷嬷随声应和着。
认人哪里需要她亲自去认,入了府下人就该有这个自觉自个儿来认主子。
江绾知道他们的心思,她本来也没想那么快接手庶务,甚至不大想接手。
上一世操劳得,够多了。
如今,她只不过做做查账的架势,让长公主知道自己没有不干事儿。
“哪里的话,来日方长,该认识的总会认识,只不过这账册还是当务之急,也不必劳烦二位要随时在旁边指点,不明白之处,日后绾儿自会悉心请教。”
说着,江绾将手伸出袖子,摩挲着掌家印。
她没什么意思,就只是手上无聊,想搓点什么。
可这画面落在那二人眼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这才刚进门就这么颐指气使,那以后可怎么得了。
周嬷嬷清了清嗓子,“哎呀,夫人您没管过事儿不知道,这府里账册太多了,也复杂,这几日下人们都忙里忙外地办婚仪,都还未好生整理过。再说了,这才第二日,着急什么呢。”
陆管事随之跟上:“就是,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多,近日更是因着婚仪没少忙活,账册总归是乱的。”
江绾握起圆桌案上的清水茶壶,兀自给那二位倒了水,用手推了推,示意他们喝茶。
周嬷嬷与陆管事纷纷皱眉,不晓得江绾卖的什么名堂,相互瞧了眼,还是给面地喝了。
这茶水因着天早已凉透,甚至有了些冰霜,喝的二人胃里透凉。
哪有什么名堂,就是看她们说太多话,怕他们口渴,江绾的心如是说。
她缓缓地开口:“账册本就是时办时记,免得事后乱了或是漏了。”
“嬷嬷与管事,也都是府里的老人了,深得老夫人重用,那差事指定办得比我想的要好。”
“想必,不用费多少功夫,便能整理妥当的,不过就是将账册挪个窝,到我眼前略几遍,于二位而言,应该小事一桩吧。”
周嬷嬷胃里的凉茶险些反流回去,却只能嘴硬道:“那……那是当然。”
她顺了顺气息,咬着牙说:“就是数量太大,难搬,这劳师动众的,怕惊扰了长公主,长公主近来可听不得大动静。”
他们这般推脱……
难不成贪太多了?账册有问题?
江绾心说:只要别太过分,她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