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三十年前不就埋在后山的老槐树下了吗?”老村长眉头紧锁,喃喃自语着。
两个年轻的捞尸人听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惊恐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想起来了!那些从父母辈口中听来的陈年旧事:三十年前的七月十五,村里埋葬了一位溺水而亡的姑娘,听说那姑娘就叫秀秀。就在同一天的夜里,有人赌咒发誓说看到秀秀的身影在村头晃荡,身着湿漉漉的衣衫,头发滴着水,模样凄凄惨惨。而也正是那个诡异的夜晚,张辛的父母暴毙,死状可怖,像是被什么索去了性命。
“难道真的是厉鬼索命?”一个捞尸人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喊道,“咱们要不要赶紧逃?”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每次都是拼着性命将河中浮尸打捞上岸,让逝者得以安息,从未做过一件昧良心的事,怎么就落得可能被恶鬼报复的下场?
“都给我闭嘴!”老村长扯了一嗓子:“跟我去后山看看!”
几个捞尸人不敢再多言语,赶忙手脚并用地将秀秀的尸体小心翼翼抬上竹筏,而后匆匆往后山赶去。
抵达后山,在老村长带着,大家很快就瞧见了那棵老槐树。
“卧槽!”老村长冷不丁又吼了一嗓子。众人闻声,忙抬眼朝前望去。
眼前,一个坟窝子竟离奇炸开,腐朽的棺材大半露在外面,像是被硬生生给掀翻开来。
“村长,这咋回事啊?难不成真是诈尸了?”一个捞尸人哆哆嗦嗦地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恐,牙齿也跟着“咯咯”打战。
“打开棺材,把秀秀的尸体放进去,再去请个道士来做一场法事。”老村长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地吩咐道,眼神里透着几分不安。
说干就干,我和几个捞尸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恐惧,双手搭上棺材板,用力往上抬。
随着棺材板缓缓开启,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待看清棺材里的景象时,我只觉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
棺材里,竟直挺挺躺着一个人。这人身上伤痕累累,没有一处皮肉是完好的,衣裳破破烂烂,条条缕缕地挂在身上。诡异的是,身躯之上竟裹着一层细密的蛇鳞,在黯淡的光线下,泛着森冷的光。
这是?!我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再一瞧那身上破烂的衣裳,刹那间,一个名字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蹦了出来——这不是……不是张禾吗?
“哐当!”我的双腿陡然一软,手中的棺材板瞬间失去控制,重重砸落在地,摔得粉碎。
我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缓缓伸向尸体的脸庞。再三确认后,我瞪大双眼,心脏猛地一缩——这人竟真是张禾!
“啊!”恐惧如汹涌的潮水,将我彻底淹没。怎么会这样?尸体还没有腐臭味,像是昨天被人杀了半条命,埋在棺材里等死!究竟是谁干的?厉鬼作祟?
我的心砰砰直跳,忽记起阚家客栈老板续命的事……,我把指甲掐进掌心,强行压下喉间翻涌的惊惶,慢慢的盯着棺材里。
此刻指甲几乎嵌进掌纹,我盯着张禾青灰的脸突然发狠——如今这半条命若能换她睁眼,就算现在被勾魂笔勾去姓名又如何?
想到这里,我扔下老村长他们,转身便朝着山下老爷子家狂奔而去。
村西头老爷子家。
听了我说的话后,老爷子喃喃道:“张禾竟然死了?!师兄没捉到鬼?!可死人不能复生!节哀吧!”
话音落下,我忽然眼前炸开大片光斑,太阳穴突突直跳,喉间泛起腥甜。
“砰!”我的身体直直的摔倒在地。
再醒时,后脑勺抵着冰凉的土地,老爷子正往我脸上拍凉水:“出息!瞧瞧你这出息!之前卖命的豪气呢?”
可我盯着他发颤的指尖,知道他比我更慌。
院外突然传来铁蹄叩击青石板的脆响。老爷子猛地转身,瞳孔缩成针尖大小——那声音是从三江镇方向来的,带着说不出的森冷。
“臭小子,跟我去看看。”老爷子也不等我答应,一把拽起我就走。
三江小镇,告示栏处。
告示栏前人影攒动,像被惊起的鸦群。两个穿皂色官服的骑兵正在驱散百姓:“新朝有令,国号改为蟒朝!大蟒王朝!再敢提隋字,按逆反论处!”
人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有老汉颤巍巍地问:“高祖会答应吗?……”话没说完就被马蹄踢翻在地。
我盯着告示上的朱砂印,油墨未干的“蟒”字像条吐信的毒蛇。突然,老爷子的手指掐进我的胳膊——他掌心全是冷汗。
“你答应我,害人之心不可有!!”
老爷子这话说的我一愣,我好好的怎么会害人呢?
不等我说话,老爷子便问道,张禾的生辰和死期是什么时候?
“七月十五日。就是鬼门大开的这天。而死期是昨天,六月十五。”
“有个法子。”老爷子突然背过身去,声音闷在胸腔里,“借尸还魂。”他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需得找个六月十五生辰、七月十五咽气的人,尸首必须完整。。。魂才能附身。但借尸还魂最紧要的,是不能让被借魂者的家人察觉——否则,便是一场大祸。”
老爷子说话的时候,声音在颤抖。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叫我害人之心不可有!
“我明白!”我扯着嗓子说道,“我就算去乱葬岗扒尸,也不会动活人一根汗毛!”
老爷子猛地抖了一下,像是被雷劈中。他盯着我,喉结滚动两下,苍老的手指几乎要把袖口绞出褶皱:“此法伤天和,当年我师父曾说……”他突然别过脸去,“你就当我从来没说过话,当我是个哑巴,从此之后我们别再见面,就当谁也不认识谁!”
说着,老爷子就把我往外推。
我急坏了:“老爷子,这是咋了?别吓我啊!”
“我要去找找师兄徐道邈,以后你我永不相见。”
我踉跄着追出半步:“您去找师兄?盘缠够不够?把那匹黑马牵走吧,那畜生认您!”
“管好你自己,若有一天,你看见我了,不是你的死期,就是我的死期。”
“砰。”老爷子将门栓插好,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