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咱们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慢慢,你这话就不能稍微好听点啊!这不是打击我的自尊心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年下来也就这点工资。
我不是把这个月的钱花完了吗?所以才暂时借用你的,将来我要是赚到大钱了,一定还给你好不好?"
面对丑事败露的柳白竟是一点儿也不显尴尬的模样,
望着手举铜盆,一对丹凤眼中带着愤怒盯住自己的刘诗漫,柳白早就像习惯了这种场面一样。
他嘿嘿一笑,随即便打着哈哈,
侧过身子小心翼翼地从对方与门框之间的缝隙里钻进了县衙。
而方才还在恶狠狠瞪着他的刘诗漫一看见柳白这般谨小慎微的样子,心里那股怒意也随之散去了大半。
毕竟这几年一直陪着柳白走过来,
刘诗漫比谁都知道当这个小小县令的不易。
即便遭到朝廷某些大佬针对,仕途近乎阻断,他也丝毫不气馁。
仅仅四五年功夫,就将原本匪患横行且贫困至极的小县发展成为周边十余县甚至整个郡里数一数二富裕之地的明官。
然而,他却始终保持初心,从未贪污百姓的一针一线、不收商旅一分一厘的钱。
就连自身都没钱吃饭的时候,还要靠暗中挪用下属的私房钱度日。
虽说这处境有些狼狈,
但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刘诗漫才会始终留在他身边不曾离去。
一方面,是钦佩柳白的品格。
另一方面,她也担心自己离开后,这个榆木脑袋会把自己饿扁了。
说出来可能让人难以置信,在方圆数里最为富庶的县城里,竟然住着一个可能是全大明最寒酸的县太爷……
“这便是凤阳县的县衙吗?”
沿着热闹的街道穿梭,与繁忙往来的商队错身而过几次后,朱元璋的马车终于在一栋极其平凡的建筑前停下。
依常理而言,一座县城的县衙通常也是全城最为威严壮观的建筑。
就算不是顶级豪华,也至少应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这是天下人普遍的认知。
毕竟,作为朝廷在当地权威的象征,县衙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官府的尊严。
然而,当朱元璋偕同朱棣和护卫们满怀期待地来到凤阳县衙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人目瞪口呆。
尽管这座府衙并不破旧,大门上的漆色与匾额反而洁净光亮,但相比周围鳞次栉比的三层楼宇、繁华热闹的酒馆铺面,凤阳县衙显得格外寂寥落寞,仿佛与整个城市格格不入。
“这柳白简直就是给朝廷丢尽颜面!谁能想到凤阳如此繁盛的地方,县衙居然这般寒酸?”
本还兴致勃勃的朱棣看到这般景象,瞬间没了精神,整个人都笼罩在失落中。
他原以为像凤阳这样的富饶之地,其县衙即使没有金碧辉煌,也应当与其他重要建筑旗鼓相当才是。
结果,眼前这幅场景令他深感诧异:无论怎么看,凤阳县衙都太过朴素低调。
“丢脸?何尝丢脸了!我看这样挺好。”
听闻朱棣抱怨,朱元璋非但未赞同,反而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作为一个地方父母官,是不是为朝廷争气,并非看他的官邸修得是否富丽堂皇。
真正的体面,是要看他治理下的百姓过得好不好。
凤阳城哪怕再贫穷简陋,若这里的民众安居乐业,便已然是在为朝廷挣足颜面!”
说话间,朱元璋一边仔细端详着县衙外的门庭,一边语重心长地教育朱棣。
经过这一番训导,朱棣似有所悟,摸了摸被打疼的后脑勺,不敢再多言语。
“走吧,去求见县太爷试试看!”
随后,朱元璋示意朱棣前去敲门通报身份。
在这过程中,朱元璋暗自设了一个小局,命朱棣故意以“商人”
身份相称。
毕竟,商户在这个时代地位并不高,甚至在不少官员眼里,其重要性还不如普通农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