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建国说的是实话,三千块钱,是兰家的全部积蓄了。
他们还想求情,可兰舒一口咬定必须还钱,否则就坚决让兰涛被拘留。
兰建国实在没了办法,只能拿起存折跨上那辆破旧的自行车,一路摇摇晃晃地朝银行赶去。
而林秀珍自打进了屋,再也没出来。
陈文娟瞅着兰舒,心里那股埋怨怎么也压不住:“你就差那点钱吗?”
兰舒眼皮都没抬,“谁嫌钱多?”
“可也不至于急到要报警的地步吧。”
兰妮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大姐,你不知道,那五千块钱是我姐找别人借的钱,人家今天从市里下来,我姐今天就得把钱还给人家了。再说了,你们一个个光知道怪我三姐报警,咋就没人怪兰涛偷钱呢?他不偷钱我姐能报警?”
大姐夫在一旁听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妮子这话在理,你们家里人也挺奇怪的,这事儿最关键的是小涛偷钱,他才十五六岁就敢眼皮都不眨一下,偷了钱花出去两千多,这要是不严加管教,以后成年了就完全管不了了。”
陈文娟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她转头看向兰舒,“你怎么会欠别人那么多钱?魏晓峰之前不是给了你三千块钱赔偿金吗?”
一听到“魏晓峰”和“三千块钱赔偿金”这几个字,一直置身事外的兰馨毫不掩饰地翻了个大白眼。
至于五千块钱是怎么回事,说来话长,兰舒也懒得解释。
陈文娟见她不吭声,还以为兰舒真背着全家人干什么去了,在一旁絮絮叨叨个没完:“再怎么说,你也不能报警啊!你要是真欠了别人急着还的钱,遇上难处了,完全可以坐下来和家里人好好商量嘛!那可是你亲弟弟啊,你把他打得满脸是血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报警把他抓走,今天邻居们可都看在眼里,你让爸妈的脸往哪儿搁啊?”
兰舒缓缓抬起眼眸,目光平静。
“大姐,你觉得这事一家人坐下来能商量出什么好结果?不报警,这钱他们能还我吗?还是说,你能替兰涛把这窟窿补上?”
陈文娟一下子被噎住了,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姐夫附和道:“反正吧,小涛这事就算把钱补上了也不能就这样完事了,文娟,你得和爸妈说说,好好管管小涛,这事可不是钱的事。今天是两千四,爸妈还能替他擦屁股。那以后呢?两万四,三万四,谁还能替他收拾烂摊子?”
陈文娟叹了口气,“舒啊,小涛确实欠管教,但是你做事也完全没考虑后果,你一报警,这不就是把路走死了吗?家里人心里就有疙瘩了,以后想解都解不开。”
兰舒呵了一声,“那就不解。”
“大姐,你就多余和她说那些。”兰馨抱着膀子阴阳怪气地斜了兰舒一眼,“她从跳河之后不就这样了吗?就像没长心一样。”
“这有你说话的份吗?”兰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搞破鞋给你搞出荣誉来了?”
兰馨身上那个暴怒的开关一下就被兰舒启动了,“我就知道你忘不了晓峰!”
兰舒笑了,“你是不是有病?”
“你就是嫉妒我!你恨晓峰把你甩了和我在一起,你快恨死我俩了吧!”
“二姐,你想得可真多。”兰妮看三姐今天不愿意说话也没心思吵架,自觉地担任起了三姐的大喇叭。
她像个小卫士一样挡在兰舒身前,脖子一梗反驳道:“二姐,你别动不动就跑回家来冷嘲热讽的,三姐才不会被你激怒呢。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男人吧,别让他老往我三姐的摊位跑,一会儿送罐头,一会儿送不老林的,我三姐扔这些东西都嫌累得慌。”
听到这话兰馨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啊?魏晓峰前段日子大包小裹地提着一堆吃的喝的找我三姐道歉,还整的贱兮兮那出,让我三姐一顿骂给骂跑了。”
陈文娟和大姐夫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抿着嘴,不一言,只是默默把目光投向兰馨。
兰馨张着嘴,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看着兰舒嘴角挂着的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气得狠狠地跺了一下脚,抓起包,头也不回地气冲冲往门外冲去。
大门被她推得咣当一声巨响,紧接着又因反作用力回弹,出“吱嘎吱嘎”的刺耳声响。
兰舒包里的bb机也适时的响了起来,她掏出一看,旋即脚步匆匆,像一阵风般朝着小卖铺奔去。
电话是杨采玲打来的,约兰舒下午两点在东四条路的“咖啡语茶”碰面。
等接完电话再回家的时候,还没走到家门口,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便传进了她的耳朵。
推开半掩的大门,入眼就看到自己那为数不多的行李像被狂风肆虐过一般,凌乱地散落在院子里,衣物、杂物扔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