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节骨眼上去问,家里人铁定不会跟她说实话。
怪不得这几天兰馨既不上班,也不回厂宿舍,兰建国每次回来,三个人都关在东屋里开小会。
原来是要占她的萝卜坑,背着她合计这档子卸磨杀驴的事呢!
早上兰舒硬气到底,愣是没起来做饭。
她不做饭全家也没饿到,林秀珍把早饭安排得明明白白。
兴许是那点母爱还没彻底泯灭,等所有人都吃完,她才黑着脸,把提前预留好的一份早饭端进西屋。
兰舒从被窝里钻出来,“兰馨这几天怎么没去上班?”
林秀珍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耐烦道:“管你二姐干啥,管好你自己吧。”
兰舒冷笑道:“我是不是我爸在外面的私生子啊。”
林秀珍脸色骤变,像吞了只苍蝇:“你这死丫头说的什么混账话!我看你就是被水鬼附身了,那个王金凤看岔劈了。”
“难道我是你亲生的吗?我看你偏心偏到太平洋那样,可一点也不像亲生的。”
兰舒虽没指名道姓,可林秀珍心里明镜似的。
她在围裙上蹭了蹭手,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在了炕头。
“舒啊,你都这么大了,体谅体谅妈吧。你以为给人当后妈那么好当呢?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别说不敢对她不好,就算对她掏心掏肺,有时还落埋怨。”
“再说你爸那人你也知道,别看我生了兰涛,他不还是照样最向着你二姐?说到底,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兰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为了我们好?你那么伟大呢?”
“对啊,我不对兰馨好,把你爸哄开心了,你们哪有好日子过啊!”
兰舒笑出了声,“林秀珍,你可真是没理也能辩三分,从小到大,你每次都牺牲我去成全兰馨,为谁好呢?你不就为了兰建国能在外面多夸你两句吗?”
“你有没有良心!”林秀珍眼泪说来就来,眼睛就像有水龙头的开关一样,立马就哭得稀里哗啦。
“要不是有你们这几个拖油瓶,我能跟你爸过这么多年?你这没良心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我累死累活图个啥”
兰舒静静地看着她哭,内心毫无波澜。
她也纳闷林秀珍图什么,明明自己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可每次遇到事,林秀珍就把她推出去,当那个冲锋陷阵的炮灰。
林秀珍这辈子讨好这个,成全那个,唯独她兰舒,是被林秀珍永远排除在外的那个选项。
从家里是撬不出什么话了,下午,兰馨对着镜子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兰舒以为她要去汽水厂,便偷偷地跟了上去。
所幸今天兰馨没骑自行车,不然她还真不好跟。
兰馨一路上兴致勃勃,时不时掏出小镜子,拨弄拨弄刘海,抿一抿口红。
兰舒跟了一阵现路线不对,这压根儿就不是去汽水厂的道儿。
她心里“咯噔”一下,刚要转头就走,就撞见了那个最不想见的人。
“兰舒,你”
魏晓峰半张着嘴,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兰舒脖子上缠着的白色纱布上。
“小舒,我没想到你为了我又是跳河又是割喉的”
“滚。”兰舒恶心死了,“谁他妈为你跳河割喉,你是费翔啊?要不要b脸?”
兰馨小跑过来赶紧挽起魏晓峰的手,柳眉倒竖,气得直咬牙。
“兰舒!你是不是变态!你跟着我干什么!”
这下兰舒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可她压根儿不想解释。
在这两人面前,不做人事的是他们,此刻三人对峙,兰舒是最坦荡的那个。
谁有错,谁自证。
她没错,她凭什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