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长额头青筋暴起,古铜色面皮涨得紫,两眼倒翻,喉结剧烈滚动着。
他死死攥着军装下摆,洗得白的布料在指间皱成一团,眼中翻涌着愤怒与愧疚。
卓知衡侧身挡住夏书柠,军装下肌肉骤然绷紧,肩章在煤油灯下泛着寒芒。
他朝夏书柠使了个眼色,目光在药箱和师长之间来回游移,带着军人特有的克制。
“三焦淤滞,肝阳上亢。”
夏书柠指尖银光乍现,手腕一抖,三根银针已没入王师长虎口与太阳穴,针尾微微震颤。
“给!”
她将一枚褐色药丸拍在卓知衡掌心,天山雪莲的香味,瞬间冲散地窝子里的异味。
"含着,别咽。"
王师长喉结滚动,药丸在齿间出细微的咯吱声。
卓知衡解下军用水壶,壶身还沾着戈壁滩的沙土,“王师长,喝口水。”
“这么多年,是你一直在用军功章给王荷芸当保护伞……”
夏书柠突然开口,“王荷芸躺在您的功劳簿上作威作福,您就是帮凶!”
“马振国的抚恤金变成王荷芸的布拉吉,骏骏却在捡垃圾吃……”
王师长浑身一震。
他颤抖的手摸向腰间,却被卓知衡一把按住。
夏书柠冷冷道,
“要死回家死!别弄我一屋子脑浆!”
“还有,别忘了,赔我门!
她收起朱雀银针,冰冷的眼神直视王师长痛苦地眼睛:
“王荷芸一死了之,对得起牺牲的马振国吗?”
“对得起冤死的邬念吗?”
“对得起喊“王爷爷”的骏骏吗?"
“王荷芸需要被国家和人民公审。”
王师长脸色煞白,嘴唇颤抖得像风中的枯叶,沉默良久,终究没有开口。
门外传来驴车碾过骆驼刺的声响,苦豆子爆荚的焦香混着热浪涌进来。
他抓起医药箱转身要走,起身时,带翻了充当板凳的木箱。
夏书柠抽出黄的病历,牛皮纸边缘磨得起了毛边,“慢着!”
“卓团这么多年来收集的证据,要带着进坟墓吗?”
王师长接过病历,指腹摩挲着纸页上干涸的血迹。
他看向卓知衡,目光复杂得像戈壁滩上变幻的云:“好你个卓阎王!”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
卓知衡身姿笔挺,毫不畏惧地回视着王师长,眼中满是对党和国家的忠诚:
“王师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和人民,也为了牺牲的兄弟。”
良久,王师长对着卓知衡点了点头,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背影中透着一丝落寞与自责。
卓知衡正要跟上,夏书柠扬手抛来药瓶:“接着!”
“吃法和刚才一样。”
她顿了顿,对着王师长的背影说,“王师长,你欠马振国,欠邬念,欠骏骏,更欠祖国和人民一个交代。”
王师长背影一顿,他的脚步沉重而缓慢。
人都走了,地窝子里静得能听见沙粒从土墙上剥落的簌簌声。
王荷芸从墙角缓缓支起身子,像条蜕皮的蛇一样扭动着。
她抹了把脸上的泪痕,眼白布满血丝,瞳孔却亮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