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钟,林思成准时到学校,师生俩还抽空吃了了碗胡辣汤。
九点差十分到的市鉴,关兴民带着两位科长,早早的等在楼下。
两人刚下车,关兴民就快步迎了上来:“王教授,辛苦辛苦!”
王齐志半开玩笑:“关主任,上次我可没咋辛苦,辛苦的是林思成!”
闻弦歌而知雅意,关兴民立马保证:“王书记你绝对放心,该谁的功劳,绝对跑不掉,领导全记着呢!”
说着,还给林思成递了个放心的眼神。
说笑间,一行人进了楼。
王齐志向来雷厉风行,能早干一秒,绝不拖晚一秒。拒绝了关兴民“先到会客室喝杯茶”的建议,直抵鉴证室,进门就换白大褂。
林思成打下手,依旧是科长和之前的那位女警记录,关兴民陪同。
所有的物证全摆在长案上,大小二十多件。随意一瞄,“噌”的一下,师生二人的四只眼睛骤然一亮:
长案中间,立着一樽约半米高,通体绿幽幽,长的像酒缸一样的物件。
“酒缸”的顶部,还站着一只老虎。
谁也没出声,两人齐齐的一迈脚,走了过去。
先是看,后是摸,然后再敲,甚至合力抱了起来,看了看底。
然后,师生二人眼对着眼,默不作声。
竟然是……真的?
长见识了:竟然能在这儿看到国宝?
这东西至少也是汉或以前,如果出土于墓葬,墓主至少也是一方诸侯。比如满城汉墓,刘备的祖先中山靖王刘胜的墓中,就出土过一模一样的一件。
关键的是,从春秋到汉,类似的器物拢共也就出土了二十来件。无一例外,全部无氧保存。所谓在博物馆陈列的,全是仿制的。
那这一樽是从哪来的?
关键的是,竟洗成了这个模样?
两人神色凝重,沉默不语,关兴民还以为这东西是不是又有什么问题,心里都开始打鼓了,王齐志才吐了一口气:
“肩宽,腰窄,平顶,口直!”
林思成也点头:“底为勾连云纹,应属礼器!”
王齐志:“虎钮錞于,源于周,用于祭祀、庆典、以及战场指挥!”
林思成:“原器为错金工艺,饰金极密,后被人撬走金饰,又洗去铜锈。但酸比太重,纹饰尽毁。”
王齐志又拿起放大镜,来来回回的看:“年代呢,秦还是汉?”
林思成也低下头:“肩与圈有弦带,下缀三叶,勾连云纹的纹样为云雷纹衬斜六边……应为西汉,且为汉初!”
师生俩你一言我一句,科长和女警记个不停,记完再看资料,暗暗的一赞:几乎只字不差。
汉初錞于,错金工艺,因为洗锈的溶液酸性太强,把错金槽和表面的纹饰洗走了大半。
他们惊奇的是:老师能看出来不奇怪,学生的眼力也这么强?
甚至于,感觉比老师……还要强那么一点点?
林思成又瞄了一眼:“关主任,从哪挖的?”
“龙首原!”
好家伙,未央宫……再结合汉初:专门给刘邦奏演礼乐用的?
国宝中的国宝!
如此一来,罪也更重了:盗的是西汉皇宫遗址不说,还把国宝洗成这样,这不得把缝纫机踩冒烟?
“主犯判了几年?”
“判?”
关兴民比了一个打枪的手势。
林思成惊了一下,心里一动,看了看王齐志。
王齐志稍想了想,摇了摇头。
所谓王八对绿豆,师徒俩虽然相处的不久,但默契是一等一。
林思成:老师,这东西能不能补?
王齐志:补倒是能补,但太费时间,还没什么效益:卖又不能卖,荣誉可能有一点,但顶多公安局和博物馆各给一张奖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