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娇收回了手,她清楚安安现在平静的表情之下是随时都会愤怒的小兽,所以她主动的保持让安安舒服的安全距离。
但不能就这么走了,“你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我要对你负责。”
“负责,你可知这是什么意思?”
安安原本就是一个能够忍受孤独的孩子,被他那爹小小年纪养得一把年纪的。
父亲对他向来严格,不苟言笑,也不常亲近于他,府里的下人个个也不敢靠近他,怕他这个唯一的小少爷磕着碰着。
所以他总是这般一个人。
一个人念书。
一个人练字。
一个人看景。
一个人吃饭。
无人能够与他分享喜悦。
也没有人能够听他说着无用的琐事。
可阮娇娇不一样,她一出现的时候,安安一直是被她拽着走,虽然相处不到半天时日,可却带他做尽了平日里不曾接触的新鲜事物,第一次有人可以不顾及父亲,不顾及他的身体状况,将他当做一个真正的孩童一般。
就像是书府里,那有母亲疼着的小公子那般,有着母亲陪着戏耍,陪着玩闹。
如果不曾见到与众不同的阮娇娇,安安以为自己可以接受这一切的孤独,可他偏偏遇到了阮娇娇,享受过片刻的生机。
“如果你要走的话,为何不走的再远些!既然要离开就爽快一些,这次又这样回来,是想来跟父亲念旧,还是想看我笑话?”
“没有!安安我不是……”
阮娇娇的辩解显得那般无力。
“你可曾知道,我以为是我给你的那盏油灯害死了你,”安安道。
阮娇娇原本自己就是往柴房里私藏了火种,纵火假死逃生,是她早一开始就规划的路线,和安安无关。
可她却没有想过是这样,安安会因为一盏油灯认为是他害了自己。
“听到你那边着了火,丫鬟都在说你葬身于火海,拉着我不给我向前,父亲也不给我去看,可我看着那熊熊大火的那一刻……”
他的小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平日里总是挺直的背脊此刻微微弓起,肩膀轻轻颤抖,仿佛承受着难以言说的委屈,似乎在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可泪珠还是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你可知,那一刻我恨不得回到从前,如果我没有踏入父亲的卧房,如果没有遇到你,是不是就不会害死你了?”
阮娇娇再也忍不住,她蹲下身,伸出双臂,将他小小的身子紧紧搂入怀中。
“对不起……”她的手掌轻轻抚上他的背,感受到他单薄的肩膀仍在微微颤抖,她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她知道,这个平日里冷静得不像个孩子的儿子,此刻终于露出了属于他年纪的柔软与脆弱。
“如果你既然选择抛弃我,为什么不抛弃的更彻底一点?现在又回来,是在可怜我吗?”
安安每天望着那束越来越枯萎的花,他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是什么样的责任,就像父亲一直告诉他的,他要自立,要坚强,丞相府的小公子怎么能动不动的就哭。
所以他暗自下定了决心,就颓废到那说话彻底的掉完最后一片花瓣,他就将她忘了。
可她又回来了。
一个一而再再而三抛弃他的人,又回来了。
“是我的错……我没有抛弃你,但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从前是,现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