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玖语愈尴尬,脸颊更加滚烫。
“殿……殿下慢走,不,不送。”
她把头埋得极低,几乎看不见路了,转身便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看路,小心摔了。”瑾王忍俊不禁,拽着小丫头的衣领,将她送至门口。
“好。”
“哈哈。”
骆玖语低着头,不敢看人,飞快地进了门,关上,只留下门外一串爽朗的笑声。
片刻之后,门外静谧无声。
她倚着门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轻声道,“他何故笑,又为何靠得如此之近,全然不顾自己瑾王之尊啊。真真是……”
“罢了,本王日后自会留意。”
门外忽地传来男子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温润如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
骆玖语一时语塞,心中暗自惊疑,他竟未曾离去。
“你……”
她脸颊微红,心中暗自腹诽:这登徒子,怎地如此不知羞耻,竟还偷听人言!哪里还有半点战神的风范!
不敢再言,骆玖语心中唯有咆哮,却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轻叹。
“本王这便离去,明日再会。”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愉悦,不待她回应,脚步声已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于耳畔。
确认瑾王确已离去,骆玖语方才彻底松懈下来,耷拉着脑袋,缓缓步入房中。
今夜,诸事尚算顺遂,却未曾想,最后竟落得如此尴尬境地。
许久,脸颊与颈部的热烫才堪堪退去。
这瑾王究竟是何用意?
先是助她隐瞒行踪,又赠她诸多六皇子之物,更亲自护送她归家。
然而,为何临别之际,又靠得那般近?
还有那“成婚便知他不老”之语,又是何意?
莫非,成婚之后,还需随他共赴北狄,征战沙场?
她还要入宫查案,岂能如此轻易离去?
骆玖语心中的尴尬与疑惑,转瞬之间便被桌上那硕大的包袱所吸引,所有的思绪皆被其牵引。
她细心收拾好一切,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悦,一夜好眠,直至天明。
蜀邑官邸的客房内,九月底的秋意已浓,瑾王沐浴在冷水之中,方稍解周身燥热。
自昌州馆驿惊醒,他便匆匆寻觅骆玖语,陪她剿匪,归途又忙于赈灾、审讯之事。
困倦之时,或于马车之上,或于书房之内,略作小憩,数日以来,未曾得安寝。
此刻,卧于榻上,却无丝毫睡意,反倒心生雀跃。
数载光阴,他无数次暗中探望那小丫头,却从未敢堂而皇之地立于她面前,即便是擦肩而过,亦不敢有丝毫造次。
此番因那噩梦所扰,他不顾一切,策马狂奔而至,却终是只能与六皇子一同,于茶馆静候其音讯。
彼时,他心中犹有惊惶。
六皇子惯会伪装,外表温润如玉,言辞更是巧舌如簧,常作谦谦君子之态。
他恐那小丫头为其表象所惑。
未料,小丫头非但未受六皇子与那大房的欺瞒,反倒出手制止。
若换作他人,或许会对小丫头的心机有所不喜,他则不然。
历经朝堂暗斗,他深知若无半点心机,只恐难以存活。
小丫头能自保,令他深感欣慰。
数日相处,他对待小丫头,可谓是小心翼翼。
近了恐其不悦,远了又怕其离去,战场上的三十六计,皆被他用于此间。
谁承想,世事无常,波折重重,这过程却出奇地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