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老太太一边顾着孙子,一边忍不住低声埋怨。
“官、官爷,你这是作甚?我孙子他,他是以为你们要拿走这些赏赐,这才护物心切。”
“呵,以为我们拿走赏赐?骆老夫人,您这是要将我们送上断头台啊。”
夜雨恢复了之前的阴阳怪气。
“我哪有,我这是……”
骆老太太一时语塞。
夜雨也不客气,直接打断她的话。
“这圣上亲赏的恩赐,莫说我们动不得,便是殿下来了,他也不敢沾染。骆老夫人,莫不是不知圣上赏赐之物只能给被赏之人。若是他人擅动,那便是大不敬之罪?”
说着,夜雨犹觉不够,故意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骆嘉伟,冲他狠厉地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大不敬,那是要砍头的。”
骆嘉伟听了这话,连忙护住脖子,往后退了两步,惊恐万分。
“砍,砍头?那我娘之前……”
“伟儿!”
骆老太太呵斥一声,打断了骆嘉伟的话。
“你又没动过圣上御赐之物,怕甚。”
经老太太提醒,骆嘉伟连忙住了嘴,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
此刻,庄文雅和骆慕辰心中明了。
向来勤俭持家的骆慕辰面露寒气,忍不住要上前讨说法。
一直在一旁看好戏的骆玖语倒是不急,她拽住了兄长的胳膊,眼神示意了一番。
之后,才施施然走到跟前,似是对着夜雨言语。
“夜雨侍卫,您说笑了,骆府怎会有人敢动用圣上御赐之物。我们骆家之人上下一心,向来谨遵祖父教导,绝不敢做有违法理之事。便是改日福公公与瑾王殿下来查,骆家人都是不怕的,我们可最是奉公守法。”
“……”
骆玖语看似开解之语,之前还能让骆老太太松口气。
可说到最后,直接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三丫头,你……说什么浑话。咱们骆家人清者自清便是了。何必还要劳烦福公公与瑾王殿下,你当自己好大张脸呢。”
骆老太太极力稳定着声线说道。
“祖母,朝中本就有令,长期在外任职官员回到京都,为免有职权侵占、转移财产之弊,便是要受到朝廷核查的。既要核查,那自然要查迁入之物,亦要查原有之物。”
骆玖语一板一眼、有理有据地解释了个清楚。
临了,她又补了句,“咦,祖母,这您应该是清楚的吧?祖父乃是御史大夫,所以我听说他哪怕病重之时,亦执意请了朝廷来核查家产。意在让他清清白白的离开。”
不说则已,一说骆老太太和骆青海的脸色均是煞白。
当年便是未曾料到骆老爷子会有如此一遭,骆老太太与大房一家拼拼凑凑,才补上了亏空。
如今这是又要重来一遭啊。
“我,我自然是清楚的。所以这些年你爹不在京都,老婆子我可是将这府中管的井井有条,你这小丫头懂什么。”
骆老太太找补着,心中已经在计算她那好大儿和好孙儿可别捅了什么大篓子。
“是,孙女明白。那孙女得的这些个赏赐便搬回我的兰曦汀去了。”
骆玖语毕恭毕敬地应道。
那些黄金珠宝要被搬走,骆嘉伟心中实在不甘,叫嚷了一句。
“祖母……”
“去吧。”
骆老太太阴沉着话,直接打断了孙子的哀求。
“是,孙女遵命。”
骆玖语似是听不出骆老太太的郁气,只柔弱地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众人不再议事,只看着夜雨指挥侍卫抬起那些箱子,端起匣子,由管家带着前往兰曦汀。
这其中有羡慕有眼红更有怨恨。
兰曦汀乃是主院之中最为清幽雅致的小院。
院内青石小径曲折回环,两侧翠竹丛生,间以低矮灌木。
尽头处,一泓碧水是个小池塘。
池塘之畔,开阔平坦,是一方汀岸。
岸边数株木兰,傲然挺立,姿态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