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烛火在寒风肆虐中摇曳,被勾起的手指指尖泛着白,看着哭成泪人的沈繁缕,心中不忍,伸出手小心翼翼的为她拭去脸颊上滑落的泪痕。
房外寒风吹动着枯枝发出狰狞声响,惊碎着他心中一层层的过往。
十七年前,刚出生时的沈繁缕抓着他的手指咯咯大笑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一转眼间,她早已褪去稚嫩模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也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她穿上嫁衣会是什么样子?谢将时不禁拉远了思绪。
一定是世间最漂亮的新娘。
在挚友的信件中得知沈繁缕离家出走,他除了对她不懂事的愤怒更多的是担忧。
这世道的险恶,她一个深居简出的女子如何能知晓?若是在途中遭遇不测,那样的后果他都不敢设想。
所以在沈繁缕去寻他时他生气闭门不见,想着该给她一点小教训,让她知晓自己的做法不对,离家出走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却不想,一天一夜都不见人回来。
他着急了,才会着急忙慌的来寻人。
他为她担忧,为她心焦,她却没心没肺的住在了陌生男人的府上。
他自是怒火中烧。
谢将时眼中的情绪变化太快,沈繁缕有些拿不准他的想法,泪眼朦胧,一滴滚烫的泪珠陡然落在谢将时的指上,让他不由自主的缩回了手。
拇指与食指不停的来回揉搓,直至那滴滚烫到他心底的水迹消失殆尽。
沈繁缕与谢将时从小相处,自是知晓他的脾性,吃软不吃硬,只要她掉一掉眼泪,再说几句好话,谢将时便不会将她如何。
“谢将时,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她蹲下身子,将头埋在他的腿上,绵延不断的泪水汹涌而出,打湿了他的衣衫,更是将他本就不多的怒火浇灭了干净。
谢将时曾在沈家小住时日,五岁时的沈繁缕经常黏着他,也喜欢这样趴在他的腿上,一边看着话本一边吃着栗子糕,总是将糕点碎洒满谢将时的外衫,看累了也就就着谢将时的腿小憩。
谢将时对她的耐心总是多于其他人。
以前趴在他腿上时总是笑得明媚,今日却哭的泣不成声,倒是让谢将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抚上沈繁缕的发丝,来回抚摸着,似是在安抚她的情绪,一下又一下,“你父亲要将你嫁给何人?”
见谢将时语气有所松动,沈繁缕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唇角勾了勾,随即恢复如常,“反正不是我喜欢之人,我才不要嫁。”沈繁缕仰起头与谢将时对视,摇着他的腿撒娇,“谢将时,我父亲最听你的话了,你帮我给父亲说说好话好不好?”
谢将时抿唇不语。
婚姻大事,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一个外人,如何能干涉她的婚事?
“你父亲最是疼惜你,为你所选之人必定是人中龙凤,定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更漏声催的烛火爆出灯花。
沈繁缕满目震惊,一时忘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