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杨舟一行人穿越崎岖山道,赶往龙朔关之际。一支规模庞大的车队浩浩荡荡地驶进龙朔关,车队约莫有上百车粮草,车轮滚滚,扬起漫天尘土,一眼望不到头。
车队中段,数百名衣衫褴褛的囚徒拖着沉重的镣铐蹒跚挪步。
他们裸露的脚踝被铁环磨得血肉模糊,每走一步都在干燥的黄土上留下暗红的印记。
“要不是边关城墙需要修复,哪里还留你们这些废物的命!快走。”为首的差役甩动长鞭,无情地抽打在囚徒们身上。
囚徒中,一个面容清癯的年轻人突然抬头。
尽管他左颊上的“奴”字刺青分外狰狞,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
差役被这目光刺得倒退半步,随即恼羞成怒地扬起鞭子:“再看?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剜了你的眼珠子!”
车队徐徐驶入龙朔关城门,最终稳稳停驻在驿站院外。
龙朔关守城将军苏烈,早已身着戎装,在驿站门口静候多时。
“穆大人,许久未见呐。”苏烈满脸笑意,率先开口。
担任本次督粮官,同时也是兵部员外郎的穆明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平淡:“确实是有些时日了,苏将军。”
苏烈见穆明这反应,倒也不计较。毕竟在京城时,他与穆明就有些不对付,穆明如今这般态度,倒也在他意料之中。
“听闻各州送往石门关的粮饷屡遭劫掠?”穆明看向苏烈。
苏烈点点头,“除乐安府范大人所部绕道虎啸岭山道幸免于难,其余皆遭不测。”
“范大人倒是机敏过人。”穆明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抬手轻轻摩挲着粮车上的粮草,悠悠说道,“本官这一路,倒是顺遂得很。”
苏烈听闻,只是含笑不语。
待粮草交接完毕,他才试探着说道:“府上已备好好酒,穆大人若是不嫌弃……”
穆明摆了摆手:“罢了,我天生劳碌命,这些粮草关系重大,我得亲自盯着才放心。”
“穆大人一心为公,实在令人钦佩。”苏烈讨了个没趣,也未多作纠缠,随便寻了个借口,便告辞离去。
穆明看着苏烈远去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转身朝驿站二楼走去。
回去路上,亲卫忍不住嘟囔:“将军,您何必对一个小小督粮官这般客气?”
苏烈长叹一声:“你不懂,这姓穆可不简单,他是太子的心腹,专为太子办事的。要是年轻个十岁,本将军自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可如今我老了,不想因为自己,让京中家人太难做人。”
亲卫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大夏建朝百年,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利益纷争从未停歇。
每一个微小的举动,都可能引发一场权力的暗潮涌动。
另一边,罪奴们被驱赶进马棚休息。马棚里弥漫着刺鼻的气味,又脏又乱。
众人饿得头晕眼花,每日仅能领到一碗几乎看不到米粒的米汤,浑身乏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少爷,快来,把这喝了。”一个年轻的仆人端着碗,小心翼翼地递给身旁的少年。
“阿福,别管我了,你先喝。”少年虚弱地摆了摆手。
“那些家仆也是,枉费少爷平日里对他们那么好,如今大难临头,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阿福愤愤不平地抱怨道。
“这一路都熬过来了,你怎么还在生气?”少年无奈地苦笑道,“世态炎凉,人之常情罢了。”
另一边。
暮色四合,三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般穿行在山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