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丫此时也轻声一笑,自从爹娘走后,自家几个兄弟姐妹多久没有如此畅快大笑了。
她眼含泪水,梨花带雨地说道:“大姐,我也要抱。”
张大丫看到一向理智坚强的二妹,此时却是泪眼婆娑。她搂住张二丫的肩膀:“今天,想哭的,想笑的,我都不拦着,但是,记住,想哭的把握住机会,因为,今日哭过之后,再也不能哭了。从今往后,谁哭我揍谁!”
张大丫突然滑稽的拔高声音,让这些都准备大哭的孩子们,瞬间破涕而笑。
“可是,大姐我还是想哭。”张三娃抱着张大丫的大腿,可怜巴巴地说道。
张大丫轻叹一声,温柔地说道:“哭吧,小三,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就连懵懂的张四娃,也被这突然的低落情绪所感染,抱着张大丫的脖子哇哇大哭起来。
在张大丫的记忆里,这三个小孩从未像现在这般哭得如此激烈,分不清鼻涕与眼泪。
当初张父生死不知的时候,他们只是惶恐,并没有哭。当张母带着众儿女为张父制作衣冠冢的时候,他们都是懵懂的,也没有哭。
直到张母永远离开他们的时候,他们才真正明白,已经没有爹娘了,未来的日子只能靠自己。
可是这时的他们已经来不及哭了,没有爹娘的孩子,哪有时间软弱。
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从失去父亲,送走母亲。从青涩懵懂到成熟懂事,这种快改变,让张大丫这个铁石心肠的人此时都揪心不已。
张家小院孩子的哭声传遍了整个张家村,离得近村民们纷纷扛起锄头,拿起镰刀直直往张家小院冲。
虽然村民没有余粮能帮助到这一家姐弟,但他们有一把子力气,绝对不允许有人欺负这家娃子们。
最先冲到张家小院门口的,便是孙大婶夫妻。
“大丫,二丫,三娃子,你们怎么呢,快给婶子开门。”孙大婶焦急的声音在大门外响起,伴随着还有啪啪的敲门声。
“乡亲们,快一点,大丫家被欺负了,娃子们都被打哭了。”一老汉拿着镰刀,不停地挥舞着双手,情绪激动昂然。
不多时,村中总共四五十户人家,一半人都来了。还有一些半大不小的小朋友们,手里都拿着木棍。
当一群人赶到之时,只见孙大婶此时正抱着张家姐弟哭得稀里哗啦。
张大丫从始至终都没有流一滴眼泪,并不是她没有感情,而是没有爹娘的孩子,不能软弱。
弟弟妹妹可以哭,但是她作为长姐,一定不能哭。
当看到村民们来到张家小院,有的满脸关怀,有的凶神恶煞。
张大丫也是懵逼状态。
“孙小子,那些欺负娃子们的坏胚呢?”那位挥舞镰刀最起劲的老者,一脚踹在孙大朗的屁股上。
孙大朗便是孙大婶的丈夫,此时的他满脸不解:“张大叔,咱也不知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咱家媳妇就抱着这群娃子哭了。”
孙大朗的爹,也就是孙大婶的公爹,此时又踢了一脚孙大朗:“问啥都不知道,天天只知道干饭!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问啊?”
孙大朗此时委屈到了极点,像极了一个受气包小媳妇。一副我在哪?我是谁?的懵逼模样。
老者拿着镰刀,快地在张家小院里转了一圈,又丢下镰刀,拉着张大丫的手:“大丫啊,谁给你们受委屈了,说出来,爷爷给你做主。”
张大丫此时怎能想到,原来村民们是以为自己家里受欺负了,都纷纷跑到自家帮忙的。
前世的世界,老人倒地,都没有人愿意扶起。并非人情渐凉,而是人们的善良被很多坏人狠狠的消费过。
大家都收起自己那收益甚微的善良,而这里的人们,并没有被人欺骗过善良。
人之初,性本善,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多么淳朴善良的人啊,张大丫心中感叹。这种温暖,这种跨过血液dna的关爱,这一刻,她触动了。
虽然这里面有那么一小部分可能是来看热闹的,可是能来这里瞅瞅他们,这也算另一种关怀了吧。
“大丫啊,咋啦?傻啦?”老者拉了拉张大丫的衣袖。
张大丫回过神:“谢谢爷爷,咱并没有受欺负,只是突然觉得,没有爹娘的日子很苦,弟弟妹妹们没忍住,就哭了。”
听到张大丫的一席话,其中一些准备看热闹的人们,也都纷纷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