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天夜晚。
流放队伍为了补上第二日缺少的路程,一直赶路至天完全黑下来的戌时末,才看到驿站的轮廓。
江头松了口气,总算今晚是能好好休息休息。
一群人在江头的带领下来到驿站,驿丞已经等在驿站外。
见到带头的江头一身押司差役的打扮,驿丞大大的松了口气。
等江头走进,认出江头的身份,驿丞当即热络的上前攀谈。
“江头,要来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我也好安全起来。”
江头苦笑一声摇头,“我倒是想,但今天的天气太烈了,没哪个愿意跑一趟,我也就只能突然造访了。”
驿丞拍拍江头的肩,“理解理解,你也是难做。”
“这鬼天气,别说你们要顶着烈日走一天的,就是我们这些守在驿站的,都不乐意出门,我本来是要派驿卒在前面盯梢的,结果你也看到了,没人愿意,江头你到门口我才知道。”
两个头头对视,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理解和无奈。
江头用力拍了拍驿丞的肩,“感谢理解,我也不说虚的,告诉你一点消息算是谢礼。”
“这次流放的家族有三家,曾经的战王府燕家,曾经的礼部尚书云家,以及世家陆家。”
驿丞眼眸一亮,往江头身后看去,“我早发现了,他们一个个你都没戴镣铐,就猜到这次的流放犯人都很有家底,没想到身份这么不凡,我可得好好赚一笔。”
江头面色一肃,“这你倒是误会了,我没给他们戴镣铐,并不是他们现在还存了许多身家给自己赎的,是我忌惮一个人,加上这天太烈,戴着镣铐实在影响速度,这才全部没戴。”
是的,今天的路程,江头一开始就不打算让众人戴镣铐,所以哪怕是云家都被去掉了镣铐。
很显然,早上“甲”的那一出,就算燕文君不出面,最后也无法让燕家倒霉。
江头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在完成任务这一点,十分坚持,只要能让犯人按照规定的时间到达流放地,因此损失一些利益他也不会太在意。
驿丞听了江头的话,了然的点点头,同时原本升起的狠刮一波的想法被自己腰斩。
因为他没错过江头说的,忌惮一个人。
江头是四年前开始成为押司差役的,第二年就成功当上了押司差役的头头,驿丞不得不承认他的能力和眼力。
他思索着让江头忌惮的人是谁,很快就找到目标。
十六岁接任战王之位,奔赴北域战场力挽狂澜的燕文君!
这支流放犯人队伍,除了燕文君有这个让江头忌惮的实力,驿丞想不到其他。
不过驿丞微微皱了皱眉。
这燕文君,明显是被朝廷争对了,还会在流放队伍中表现出峥嵘,逼得朝廷对他下死手吗?
驿丞摇摇头,不理解啊不理解。
他还是做好自己驿丞该做的就成。
于是这个放弃大捞一笔的驿丞,按照驿站对流放犯人的统一价格宣步了出去,就隐身了,没再出幺蛾子。
三家人也已经很累了,对价格也不是第一次知晓,完全没表现出想法,只看着他们当家做主的人。
燕文君果断的拿出一张百两银票,“要七间二人间。”
驿丞没出面,由他的亲信一个高瘦高瘦的中年人作为收钱人,他喜滋滋的拿过银票辨认真伪,随后给旁边驿卒使眼色,等驿卒离开,他才上道的冲燕文君笑呵呵的说。
“我手上没有六十五两银子,不过你放心,我们这是驿站不是黑店,六十五两待会一分不会少的找补给你。”
燕文君点点头,随后道:“六十两即可,五两留给诸位驿卒兄弟喝口酒,就当我等深夜打扰的赔罪。”
那收钱的驿卒眼里划过一抹诧异,看着燕文君的眼神越发和善。
“好好好,我代兄弟们多谢燕家主的款待。”
“我看燕家主你们个个面露疲乏,想来赶了一天的路身体有些受不住,这样,我现在就安全人烧热水,待会儿给诸位送去房间,解解身上的疲乏,明天也好继续赶路。”
燕文君朝驿卒拱了拱手,“如此,多谢了,只是让驿站诸位兄弟如此忙活,实属惭愧,我再出十两,给驿站的诸位添些下酒菜。”
听到这话,原本就竖起耳朵偷偷关注的驿卒们一个个笑开了花,恨不能代替和燕文君说话的驿卒答应下来。
这驿卒自然感受到了其他人想要取而代之的想法,瞪了过去,再看燕文君犹如看亲兄弟,“那我不客气的代兄弟们收下了。”
很明显的,随着驿卒这话一出,原本慢悠悠摸鱼的其他驿卒们好似得了什么催发精神的奇药,一个个精神抖擞,不是往后厨房去就是往柴房跑,还有往井边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