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就快轮到我们了!”裴瑜边打哈欠边说。她的腿已经开始发麻了。
售票窗口也和后世长得不太一样,不能透过大玻璃看清楚里面,只有一个小窗口,高矮也就三十公分,宽二十公分左右。
售票员在里面,旅客在外面,谁也看不见谁,全靠一个电流声明显的麦克风喊话。
大伙儿买票总希望看得见售票员,结果售票窗口外头,全是猫着腰、抻着脖子、歪着脑袋往小窗口里使劲看的人,因为常年被手扒拉,窗口边缘被磨得锃亮。
“下一个!”麦克风里传来售票员沙哑的声音。
排在裴瑜前面的是一位穿着打补丁棉袄的大叔,他弓着背凑到小窗口前,操着浓重的口音说:“同志,给俺来张去燕京市的硬座。”
售票员连轴转了一上午,嗓子都哑了:“什么时候的?”
“越快越好!”大叔有些激动地补充道,“俺闺女要生了,俺要当姥爷了,得赶紧回去啊!”
“20号的,23块8。”售票员面无表情地说,低头开始操作。
大叔听到票价后,明显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咬咬牙:“好嘞。”
说完后,他竟然弯腰,开始解自己半高帮的军靴鞋带,从靴筒里掏出几张黏在一起的钞票。
那是两张“大团结”的10元钞票,还有几张零钱,因为汗湿后的钞票黏在了一起,大叔不得不把钞票一点一点往外揭开,生怕把钱弄破了。
裴瑜听到大叔的票价,习惯性地和后世购买力进行对比。
她稍微算了一下,发现八零年代的火车票实际上比后世贵多了。
就拿这位大叔从京海市到燕京市的票价来比较,1986年的硬座票是238块钱,2025年的普速列车硬座票也才1565块钱。
现在普通工人的一个月工资也就四五十块钱,一张火车票直接干掉大半个月工资,比40年后的飞机经济舱都要过分。
要是从京海市到南开大学所在的津沽市的话,路程差不多是到燕京市的三分之一,票价也得10块钱左右。这么一算,也挺让人肉疼的。
大叔小心翼翼地揭开和清点从靴筒里掏出来的钱,蹲在地上的时间有点长。
售票员抬起头,想递过车票,却发现小窗口外没了大叔的人影。
“人呢?票还不要了?”售票员探身使劲向外看,扯着嗓子喊道。
“要要要!”大叔慌慌张张站起来回话,脑门差点磕在窗台上。
“同志您多担待,”大叔郑重地把钱放在柜台上,不好意思地陪着笑脸解释,“这都是俺起早贪黑攒下的血汗钱,怕丢了,就塞在鞋里头了。俺这人没文化,数钱也数不利索,耽误您工夫了。”
售票员看着那几张湿漉漉的、还带着脚气味的“大团结”,皱了皱眉,可还是没多说什么,默默地接了过去。
“喏,拿好你的票。记得提前候车,检票进站。”售票员习惯性交代着,把车票从小窗口里推了出来。
“哎!谢谢同志!太谢谢了!”大叔双手接过车票,小心地放进内衣口袋,然后欣喜若狂地离开了。
“下一位!”售票员接着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