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家风餐露宿,日夜不停,赶往陇安的同时,綦锋也带着赵怀安日夜兼程往京城赶去。
五日后,在陆家终于进了陇安地界的傍晚,綦锋也带着赵怀安进了京城。
可谓一路坦途,他们回京的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离京越来越近,原本应该表现出欣喜、期待亦或激动的赵怀安,非但没有这些表现,反而越显焦虑起来。
綦锋见他眉头紧锁,小拳头松了攥紧,攥紧又松,遂打量着问他:“太子为何忧心,可否与我说说。”
赵怀安犹豫半晌,还是小心翼翼说道:“父皇会欢迎我回宫吗?”
綦锋心头揪痛,眼睛微不可察地眯了眯。
他知道赵怀安的忧虑,堂堂太子爷流落近一个月才被人找到,与其说大谢不安定,倒不如说是皇帝无能。
可怀安不会认为他父皇无能,只会想是他父皇无意。
所以他才会如此沮丧吧。
綦锋有些心疼这个小人儿,心下也更加坚定,他答应了长姐要保护赵怀安平安长大,继承大统,就算舍了命也要做到。
现下,他倒是很想去见见他的好姐夫,看看他到底在忙什么!
马车刚到宫门外,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瑞公公已经大喊大叫着、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来到赵怀安的车舆前,他扑通一声跪倒,破了嗓子大喊道:
“我的老天爷啊,我的太子爷啊,您可算回来了!您可算回来了!皇上日夜忧心,二十多天没睡个囫囵觉,人都瘦了两圈了,哎呀,我的太子爷!”
一边扯着嗓子喊着,一边就开始抹起泪来。
马车里,綦锋挑眉看向赵怀安,这个瑞公公他熟得很,最是机灵会来事。
真是皇上的好奴才,什么时候都不忘给自家主子开脱。
綦锋淡淡撩起车侧的窗帘,玩味地看向瑞公公,“瑞公公,好久不见,你真是越来越会当差了。”
瑞公公皮笑肉不笑,抬手摸了把脸上的老泪,“老奴给侯爷请安,老奴谢侯爷夸奖。”
一面说一面还给綦锋磕了个头。
“哼!”綦锋冷笑,身子一歪,露出赵怀安紧绷的一张小脸。
瑞公公心里抖了抖,这小魔王又回来了!
难搞啊!他在心里悲叹。
太子出宫前踹他的那一脚,屁股上的淤青还没彻底消,前阵子刚觉好些,这会子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带我们去见父皇。”赵怀安口气生硬。
对于这个瑞公公,他是不讨厌的,每次父皇要训斥他,都是瑞公公在边上说好话,还因为这些,瑞公公被皇帝罚跪了很多次。
只是现在,他看到瑞公公,心中竟也莫名生出些埋怨,这些他认为对他好的人,在他最是危难的时候,是否真心为他着急,他不确定。
这偌大的皇宫,要他命的敌人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稍有机会,就会饿狼一样扑上来撕咬他,让他遍体鳞伤,甚至丧命。
如果出宫前他觉得自己孤独,那现在他就觉得自己危难,他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那个他正要去见的人。
“哎!哎!哎!”瑞公公高声应着,麻溜站起身,一抬脚,忍不住“哎呦”一声。
果然,疼!
他本就走路扭屁股,这下扭得更欢了。
于是,綦锋和赵怀安换了肩舆,跟着扭着屁股的瑞公公入了宫门,往皇帝的明德殿去。
还未到明德殿,迎面却遇上了太后的仪舆。
太后听闻赵怀安回了宫,迫不及待地使了人,也往明德殿赶来。
这几日,她备受煎熬,如果太子再找不到,只怕她就要先熬不住了。
她是个苦命人,因为她姓萧。
萧家是大谢唯一的异姓王,而她是萧家家主——上一任萧王的嫡长女。
此外,她还是第三个嫁进皇宫执掌凤印的萧家女儿,她的姑祖母是太宗皇帝的皇后,她的姑姑是高宗皇帝的皇后。
到她入宫,萧家已经成了铁打的皇后娘家,似乎大谢已经有了约定俗成的规定,只有萧家的女儿才能当皇后。
可她自小就很排斥入宫为后,她知道自己不聪明,又生性懦弱。
她做不到像姑祖母那样随先祖黄帝御驾亲征,上阵杀敌,也做不到像姑姑那样与宫中嫔妃明争暗斗、机关算尽。
但她还是披了嫁衣入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