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陆盛楠跟蔡玲儿同榻而眠,聊到半夜。
第二日出门,蔡玲儿依依不舍与陆家道别,和陆盛楠一起红了眼眶。
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有的人朝夕相处却活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有的人初次相见却仿佛已经相守半生。
李氏也很感慨,她问陆谨,“你和符敏是怎样的朋友?”
陆谨认真想了想,正色回道:“莫逆之交。”
李氏意味深长地长长“哦”了一声,撇开陆谨纳闷的眼神,扭头看着车窗外已经枯黄一片的原野。
仅仅行了两日的路,深秋的萧索之意就已经扑面而来,再往北走,用不了几日恐怕就要见雪了。
“紫菱,冬天的衣服要备着了。”
“夫人放心,放在箱笼的最外面,拿取很方便。”
“今日到了客栈,就把大氅先拿出来,姑娘的也安置翠枝备好。”李氏交代丫头。
“哎,奴婢记下了。”
可行到日暮,也还是没有看到可以歇脚的客栈。
夜里恐怕要露宿野外了。
廖管家已经预料到路上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提前备着帐篷和简单的炊具,他走过来跟陆谨汇报。
“老爷,即便找不到客栈,车里的这些,也足够我们找个地方凑乎一晚的。”
“陆老爷。”
陈锋走上前,他指着周围的环境道:“西北面有个山丘,丘上有阔叶树林,虽然已多半叶落,但还是可以抵挡一些夜里的寒风,这里地势平坦,视野开阔,方便观察周围环境,相对安全,我们可以就近扎帐歇下。”
陆谨完全不懂这些,但他愿意相信陈锋,指不定他是有着丰富野外作战经验的将军,不听他的听谁的。
陆盛楠随在母亲身后,远远看着他们,也同样在听陈锋的分析。
这个挺拔的男人,虽然不记得过往,但却依然让人感觉可靠,可能是他总是目光坚定,又或者他一直言语铿锵。
“陈公子也是个博学之人。”李氏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扭头觑着陆盛楠,“要不是你把人家弄失忆了,估计还真是个帅才!”
陆盛楠刚想说陈家兄弟就是她慧眼如炬捡回来的宝,还没来得及显摆显摆,就被兜头泼了这么大盆冷水,瞬间兴致全无。
她只能噘嘴,使劲噘嘴,真是太憋屈人了。
这头廖管家和小厮已经开始扎帐篷,可折腾半天连帆布都抖不展,陈锋过去,两三下就把帆布抖开,该撑的地方撑,该钉的地方钉,很快四顶帐篷就支好了,他还在帐篷边上生火架起了炉子,开始烧水煮茶。
陈安一面帮忙一面偷偷瞄陆谨,他能感觉陆谨已经开始怀疑他们的身份,他这傻舅舅,能不能藏藏拙啊,这扎帐篷的功夫完全是大谢作战部队的水平了。
紫菱将随身带的腌肉、酱菜、油饼、馒头都拿出来,能加热的都加热好,分给大家。
陈安跟着忙活半晌,已经饥肠辘辘,为了尽快打消陆谨的怀疑,他故意没洗手就大剌剌抓了个油饼,吃得津津有味。
陆谨见此,的确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陈安又没失忆,真是太子,嘴得多刁,怎么会有这么来者不拒的好胃口?
而且,手都没洗!
他刚想摇头,只见李氏一把抢了陈安手里的油饼,拎着他去洗手了。
接下来,众人围着火堆,吃着干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天就渐渐暗下来,漫漫长夜又来了。
陈锋吃饱了,拿出随身的剑,开始轻轻擦拭。
陆盛楠眼尖地现,他擦剑用的帕子,帕角绣了朵绽放的五彩烟花,那是她的帕子!
她忆起,那日陈锋突然醒来,惊掉了她手里的帕子,她还记得帕子遮住了陈锋半张脸,他露在外面的眼睛,摄人心魄。
不行,她的帕子,怎么成了抹布了,她得拿回来。
光明正大的要,肯定不行,太尴尬,也太没面子。
可这男人也太没眼力,她的绣活,京中也是排得上名的,怎么能拿来擦东西?
况且,极少有人在帕子上绣烟花,李氏看到定会知道是她的帕子,再给她扣个私相授受的帽子,挨打的板子就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翠枝。”她用胳膊顶顶翠枝,眼神示意她看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