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的后院里,女子的哭声传到天空中,久久未停。
一开始是低声的啜泣,慢慢变成了凄厉的哭声。
祁礼抱着瘫坐在地的祁逢,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
绿荷院里的所有人都垂着头,没有人敢出声。
谁能想得到,当年与人私通的祁大奶奶竟是被诬陷的。
云妙仪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那天是场家宴,还是贺鸣秋一手操办的。
因为安排的妥当和细心,赴宴的人止不住地夸贺鸣秋。
直到贺鸣秋的衣裳被人意外泼湿了,便离席去换。
再后来,鸣秋苑突然喧闹起来,有丫鬟被指使过去瞧瞧,却惊慌地跑了出来。
几乎是所有人,都看见了那荒唐的一幕。
后来祁独玉用了很多法子,让在场的人闭了嘴,这件事情居然没有传出去,或许祁独玉,对贺鸣秋还是有那么点情分的。
可是他不信她。
有人说贺鸣秋藏得深,可云妙仪不觉得贺鸣秋是这样的人。
尽管她那个时候嫁进祁家不久,但是在相处之中,她能看出贺鸣秋的教养不会容许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当时还作为妾室的禾知夏对她百般挑衅,她却是云淡风轻。
云妙仪能看出来,她不是故作淡定,她是真的不想和禾知夏计较,对后宅争宠之事,她一向嗤之以鼻。
有这般心态的人,会和旁人私通吗?云妙仪不觉得自己聪明,但她都觉得有蹊跷的事情,祁独玉却轻而易举的信了。
祁独玉给贺鸣秋那一巴掌,就算是直接坐实了她的罪名。
爱在猜忌面前,似乎太脆弱了。
后来贺鸣秋被送到乡庄,连带着年仅七岁的祁逢。
如今真相大白,贺鸣秋无辜,祁逢又何尝不无辜。
众人都知道,祁逢因为这件事,在乡庄待了整整九年。如果今年月夕那场大火她没有跑出来,她根本不可能回到祁家。
但是如果没有这场大火,祁逢什么时候被接回来都不一定。
祁逢这九年过的苦日子和没有学到的才识都是不能补偿的。
整个祁家,现在祁独玉最对不起的,就是祁逢一个人。
祁逢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被祁礼抱回鸣秋苑的,她的嗓子已经有些哑。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也终于彻底冷静下来。
她要接着查。
她抓着祁礼的衣角,低声道:
“方才我听清禾知夏说的字了。”
“她说的,是宫里。”
皇宫里面,有人是当年害死贺鸣秋的主谋。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贺鸣秋会和宫里的人有牵扯?
祁礼握住她的手,温声道:
“这件事,交给我来查。”
之前对付禾知夏,他可以放手让祁逢去做,他知道祁逢想亲手了结她。
但是现在已经牵扯到了皇宫,他绝不可能再让祁逢涉险。
祁逢眸光一暗,答应了祁礼。
祁逢让祁礼回了院子,她想自己呆一会。
祁逢回了里屋,蜷缩在床上,看着桌上燃烧的蜡烛。
不知道过了多久,蜡烛已经完全熔化,在桌上落下点点蜡痕,正如她的泪。
她什么时候又掉眼泪了。
祁逢吸了吸鼻子,胡乱抹了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