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室坍塌的烟尘渐渐散去,林昭的耳朵里仍嗡嗡作响。她靠在潮湿的墓墙上,手指无意识地揪住工装裤的布料,布料上沾满了灰尘和碎石屑。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慌现在才真正袭来,她的双腿微微抖,几乎站不稳。
"喝口水。"一个军用水壶递到面前。
林昭抬头,张起灵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面前,依旧是那副看不出情绪的表情。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水壶在他手中显得格外小巧。
"谢谢。"林昭接过水壶,手还在轻微颤抖,水洒了几滴在下巴上。她尴尬地用手背擦掉,喉咙里火辣辣的痛感被冰凉的清水缓解。
吴邪从另一条通道跑来,脸上满是担忧:"昭儿!你没事吧?听说这边塌了!"
"我没事。"林昭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把水壶还给张起灵,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凉得像块玉。
吴邪上下打量她,确认没有明显伤痕后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三叔说这边机关多,让你跟紧黑瞎子。"
"我跟着呢。"黑瞎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正帮胖子拍打身上的灰尘,"你家堂妹挺机灵,看到危险知道躲。"
林昭想起那个诡异的青铜面具幻影,现在冷静下来,她确信那只是惊吓过度产生的错觉——就像小时候在雷雨夜总觉得衣柜里有人一样。她没再提起这事,只是默默整理自己凌乱的头,重新扎好马尾。
"继续前进。"吴三省的声音从队伍前方传来,"主墓室就在前面,都小心点。"
队伍重新集结,向更深处进。林昭走在中间,这次她特别注意脚下,不再分心看壁画。墓道越来越窄,空气也变得浑浊,带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她的后背渗出冷汗,工装服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第一次下墓都这样。"黑瞎子不知何时又走在她旁边,声音压得很低,"想吐就吐,别硬撑。"
林昭刚要否认,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她捂住嘴,弯腰干呕起来,幸好早上没吃多少东西。黑瞎子适时递来一块手帕,这次是普通的棉布材质。
"擦擦吧,大小姐。"他的语气难得没有调侃,"前面会更难闻。"
林昭感激地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抬头时,她看到张起灵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又转回去继续前进。
墓道尽头是一扇半开的石门,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雷纹。吴三省正在门前研究开门的机关,张教授则忙着拍照记录。
"这是主墓室?"吴邪小声问。
吴三省点头:"应该是前室,主棺椁还在里面。"他转向林昭,"昭儿,你过来看看这些纹饰,和你研究的有没有相似之处?"
林昭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强迫自己专注在学术问题上。石门上的纹饰确实精美,云雷纹中间夹杂着几个兽面纹,与她曾在古籍上见过的西周晚期风格吻合。
"这个兽面纹的构图"她指着其中一个图案,"眼部的双圈结构和嘴角的卷云纹,都是西周晚期的典型特征。"
张教授惊讶地看她一眼:"林小姐眼力不错啊,这么暗的光线还能看清细节。"
"我从小喜欢画画,对线条比较敏感。"林昭谦虚地说,这次倒不是谎言。林家老宅的书房里堆满了她的素描本,母亲生前常说她有一双"捕捉细节的眼睛"。
石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股更为浓重的腐朽气味扑面而来。林昭下意识后退一步,用手帕捂住口鼻。吴邪递给她一个简易的防毒口罩:"三叔准备的,戴上会好受些。"
口罩阻隔了部分气味,林昭的胃终于不再翻腾。她跟着队伍进入前室,手电筒的光束照出满地散落的陪葬品——青铜器、玉器、陶俑,大多已经氧化变色,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精美。
"别碰任何东西。"吴三省警告道,"小心机关。"
林昭谨慎地绕过一个倒地的青铜鼎,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栽去。她本能地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碰到空气——
一条手臂突然从侧面伸来,稳稳地揽住她的腰。林昭惊魂未定地抬头,对上黑瞎子被墨镜遮住的眼睛。
"说了让你小心。"他声音里带着笑意,但手臂肌肉绷得很紧,"这地上有层油膜,踩上去打滑。"
林昭站稳后,黑瞎子立刻松开了手,仿佛刚才的接触只是公事公办。她低头看去,果然现石地板上有一层反光的薄膜,在灯光下几乎透明。
"是防腐用的油脂,千年不干。"张教授蹲下来查看,"古人真是聪明。"
林昭心有余悸地点头,突然注意到油脂上有几道奇怪的痕迹,像是某种多足生物爬过留下的。"那是什么?"她指向痕迹。
张起灵几乎是瞬间移动到痕迹旁边,蹲下查看。"尸蟞。"他简短地说,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紧迫,"很多,刚过去不久。"
话音刚落,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从墓室深处传来。林昭的寒毛瞬间竖起,那声音像是成千上万只脚在石板上摩擦,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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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退!"吴三省厉声喝道。
胖子已经掏出了工兵铲:"妈的,最讨厌这玩意儿!"
手电筒的光束照向声源处,林昭的胃再次翻腾起来——黑压压一片甲虫正从主墓室涌出,每只都有拇指大小,甲壳泛着诡异的蓝光。它们爬过的地方,油脂上留下道道痕迹,正是她刚才看到的那种。
"尸蟞怕火!"黑瞎子大喊,同时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喷壶和打火机。
林昭被吴邪拉到身后,她看到张起灵已经抽出了那把黑金古刀,刀锋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胖子挥舞着工兵铲拍打靠近的尸蟞,每一下都溅起恶心的体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