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高云歌跟他保证,用哄小孩的郑重语气,然后重重地在他唇上嘬了一口,起身,快步往出口方向跑去。
高云歌的“很快”非常持久。
待宋洲在小巷里等到他上车,足足过去了四十分钟。
轿跑的暖气烧了四十分钟。高云歌坐在副驾整理衣服时浑身上下不再有一丝酒味,但口鼻呼出的寒气明显,宋洲摸他耳侧的碎发,也有些湿意,但他很快就缩了缩身子,微微侧目时脸颊时贴到宋洲的手腕,同样冰冷的唇角刚好碰到宋洲抽手时温热的掌心。
宋洲有点怀念屋顶上那个微醺的高云歌了,多主动啊。宋洲心痒痒,怂恿道:“再喝点?”
他想捏高云歌的脸,又被高云歌机敏地躲开了。高云歌问:“你去哪里方便?”
“都行啊。”宋洲说了好几个酒吧的名字,都在市区。
高云歌摇摇头,说:“你都是那儿的熟客了吧。”
宋洲讪讪一笑。
不仅熟,还有常年包着的卡座。要真去了,一晚上下来肯定会有人凑上来打招呼,并客套地问身边的这位又是谁。
宋洲正失落,以为高云歌是在婉拒自己。高云歌在手机地图里输入个只有两公里远的目的地,说:“这儿反而没人知道你。”
宋洲的帕拉梅拉七拐八绕,来到麒麟湾村的综合体。
虽然时常会路过麒麟湾大厦,宋洲从未在里面就餐娱乐过,鞋厂老板们宴请他的时候也不会挑在这里。
说是大厦,其实是两栋厂房结构的八层楼,连地下停车场都没有,只能停在附近。步行前往的道路两旁全是小摊贩,喇叭里重复的吆喝,红黄蓝绿的led灯闪烁,江西炒粉,贵州咕噜饭,山东杂粮煎饼,武汉热干面……
高云歌走在前面。宋洲左顾右盼,大厦外墙和窗户边挂出大大小小的霓虹招牌,按摩洗脚和饭馆居多,以及快捷酒店。
高云歌会经常来吗?
宋洲看着他轻车熟路的身影,不由好奇。他领宋洲进了电梯,洗脚足浴的广告贴满四壁,价格和服务项目确实很符合体力劳动者的消费水平。
电梯到了四楼。
通风用的冷气扑面而来。整个KTV大厅异常温暖。高云歌径直走到前台,跟一个眼珠子亮晶晶的小姑娘说了些什么,她笑起来时牙齿整洁,高云歌也笑,从她手里接过一个房间号。
高云歌扭头向宋洲招招手。
他订的包厢很小,在最角落,只有十平左右,但设备一应俱全。两人刚一进去服务员就推了一箱啤酒进去,高云歌要退,服务员赶紧关上门不给他机会:“周姐让送的!”
不一会儿,那个服务生又端了几个瓜子果盘进来。
“不够还有。”服务员的声音洪亮,云贵口音的抑扬顿挫明显,“你都好久没来咯,意思一哈。”
“帮我跟她说声谢咯。”高云歌这次不推脱了。他的口音也被带跑偏,浑然听不出来自西北。
宋洲也不客气,酒瓶子全放桌上,先开了五六个,反客为主豪爽得很。高云歌本来就口渴,也没说什么,就倒了小半杯先喝了起来,宋洲嘴唇贴着玻璃杯边缘,却又滴酒不沾。
摇晃的酒杯是他的掩护。他要绝对的清醒,不愿错过高云歌从现在开始的每一个神态。
“怎么不喝?”高云歌倒不是觉得自己吃亏,只是本来就人少,就他自己喝,欠点意思。
包厢里还没响起音乐呢,安静得很,宋洲偏偏贴到他耳朵边,说:“我先唱歌给你听。”
高云歌缩了缩脖子,幅度不像之前在车里那么大。他说:“好啊。”
宋洲又问:“想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