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话音未落,坐在长凳上一直沉默的陈港生忽然抬起了头,哑声开口,
“我是。”
之前在医院检查抽血的时候,他看过自己的血型。
和妈妈的不一样,是被他们称之为熊猫血的RHO阴性血。
妈妈说,这个要保密,不能给别人知道。
因为他们会起坏心思。
所以从小他三缄其口,甚至连周叔都不知道。
这是他和妈妈的秘密。
而现在……
秘密不重要。
谢桑桑重要。
陈港生慢吞吞站起来,撩开衣袖伸向医生,定定看向医生:“用我的血。”
血源就在眼前,医生目光一亮,一边喊人帮忙做血液检测,一边安排输血准备。
在医生确认了血液没有排斥反应后,陈港生和谢桑桑很快便躺在了同一个病房内。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针头,可他居然出乎预料地不害怕了。
后来陈港生忆起这一天,具体的他也想不起来了。
只是说那时候满脑子空白一片,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许谢桑桑死掉。
不要谢桑桑和爸爸一样丢下他。
思绪回笼,在针头插进手臂的一瞬间,长长的线把他们相连。
他们从未像恋人般拥吻,而现在血液交融,这却成了最亲密的接触。
脑子有点发昏,陈港生侧过头看着旁边床上戴着氧气罩,安静到好像睡着的女孩儿,想要伸出手帮她擦擦脸上的血渍,可距离不够,便只能作罢。
血液缓缓流动,室内安静到只有仪器的滴滴声。
血液流出时带来的微妙感觉让少年本能地皱起眉,不老实地动着,努力把身子半偏过去,看到女孩的一瞬间又安静下来。
陈港生一眨不眨地看着谢桑桑,伸出手指隔空虚虚描绘女孩儿苍白的侧脸。
“桑桑,你醒过来好不好……”
“我不偷偷拿你的大白兔奶糖了,你别生我的气。”
“你闭上眼睛的时候怕黑吗?”
“桑桑教我不怕黑不怕打雷,应该不怕的……”
“你说过的青蝉和麦田,我很想去看。桑桑,等你醒过来,你带我回家,回你的家,我跟你走,去看你的远方。”
“桑桑,我这个月会乖乖打针,乖乖地配合治疗,你醒过来夸夸我好不好。”
“桑桑,下雪是什么样子的,比电视剧里还要好看吗。”
“桑桑……”
“桑桑……”
明明输血会给人带来疲倦感,可少年好像不知疲倦,自顾自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很多,直到口干舌燥也不停歇。
仿佛是怕自己一停下来,就会因为满身疲乏错过旁边人的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