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港生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哦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弯腰换上棉拖鞋,然后站起来看向她——
“我的床在哪里?”
少年的发问一贯直白,好在谢桑桑习以为常,指了指右拐的那间小屋子:“阿嬷的房间小安睡,我的房间你睡。”
“哦?嗯?那谢桑桑睡哪里?”陈港生一顿,转头看向她。
“堂屋把门关了两眼一闭不闻窗外事,行啦快去吹头发,不然要感冒的。”谢桑桑把陈港生推向那间小屋子。
紧闭的木门吱呀一声儿打开,洁白的月光糅杂着雪光盈满屋内。
小小的矮矮的床挨着墙边,正对门是一张小课桌,角落是一个衣柜和一个书柜,床对面的墙上贴满了泛黄的奖状。
这里是谢桑桑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全是谢桑桑的味道。
陈港生坐下来擦着头发,仔仔细细打量着屋子的每一隅,连窗台上已经有点儿蔫巴的那盆仙人球都没错过。
夜里寒风呼啸,陈港生第一次就着风雪入眠,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盖在身上的被子很暖和,但是小床有点短,少年只能蜷缩着。
两分钟后,正在熬夜偷摸儿刷短视频的谢桑桑忽然收到一条他发来的消息——
【超乖崽崽一大只:谢桑桑,睡觉了吗。】
谢桑桑犹豫了一瞬,给他打字回复——
【谢桑桑:还没呢,怎么啦。】
这行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对面很快回复过来——
【超乖崽崽一大只:床好小……有点挤,睡不着。】
【谢桑桑:……对不起没考虑到你的身高(小猫道歉jpg)】
【超乖崽崽一大只:(小猫拥抱jpg)】
【超乖崽崽一大只:不用和我道歉,是小床只认一个主人,只能接纳小时候的谢桑桑。】
【谢桑桑:哈哈哈。】
【谢桑桑:那你怎么办?】
对面没了动静,谢桑桑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脚边忽然响起极其空旷的轻轻一声——
“谢桑桑——”
“哎哟卧——”
垂死梦中惊坐起,谢桑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还没开口的一句国粹在看到手机灯光照亮着的少年停尸场白的脸后,瞬间噎住。
“……陈港生。”
“嗯?”
“把手机放下。”
“哦。”
陈港生乖乖熄灭了手机灯光,摸着黑走到谢桑桑的地铺旁边坐下来,还没等谢桑桑反应,少年便小心翼翼抱住女孩儿,脑袋耷拉在她的颈窝窝上。
“谢桑桑,我冷,你的小被子我盖不住。”
“……”
最终两个人一并坐起来,用一床大棉被裹在了一起。
“可一直这样不行诶。”看着陈港生困到不行脑袋小鸡啄米的模样,谢桑桑小声开口。
“那……我睡这里……桑桑回房间。”少年甩了甩千斤重的脑袋,无意识咕哝。
“不行,你们都是客人,哪有让客人打地铺的。要不让小安和你换一下,阿嬷屋子里的床挺大的。”
“不要……打扰睡觉的人……”
谢桑桑还想说什么,陈港生忽的站起来,一把把谢桑桑单手抱起来走进她的房间,给她盖上被子后又打了个呵欠,这才转身走出房间。
黑暗中,躺回地铺被窝少年轻轻抱着谢桑桑刚刚枕过的枕头,嗅了嗅那好闻的国牌洗发水儿香味,唇角无意识扬起。
桑桑,晚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