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玄和助理离开之后,王文斌轻点了一下座椅上的控制按钮,只见其身前的办公桌开始自动折叠并移向了一侧,背后的墙面也变为了透明。
墙内是个独立的空间,从摆满应急药物的箱柜、实时监测生命指标的仪器以及两张全自动手术台可以判定,这是一间人工智能医疗舱。
原来,这间办公室并非像陆玄看到的那么简单——桌椅布局、灯具挂饰以及墙面颜色随时都可根据王文斌的想法进行调整,风格由乡野气息调整到富丽堂皇根本用不了两分钟。
而配背的专属医疗区、接待区和活动区,可为使用者最大限度地保护隐私,完全实现了足不出户。
不过在更换假肢之前,王文斌先是点了根烟,猛嘬了两口。
在稍稍缓解了下烟瘾之后,他决定再沏上一杯咖啡提提神——在此之前,王文斌对于茉莉花茶之外的所有饮品都是不碰的。
站在落地窗前,王文斌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插在裤袋中,眼睛望着远方出神。
随着夕阳慢慢沉入地平线,远方那座矗立在荒野中的未来城市现出来了它大致的轮廓。
按照最初的设计,每天下午五点时分,穹宇科技总部、“未来城”以及太阳落点将会处在在同一水平线上,由于这个时间点的光线依旧刺眼,所以站在大楼上极目远眺,你会发现未来城全部隐没在日光之中。
当初提出这个设计理念的人本意是好的,寓意为“日光之城”,象征着人对未来世界的美好展望和憧憬,但是由于城市背对的是夕阳,所以很多人将其调侃为“日落前的闪光”。
此刻,王文斌看上去悠然惬意,却没人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也就是在几分钟之前,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心灵深处生根发芽:既然游戏本身就是一场博弈,何不将这场赌局弄得更大一些?
一杯咖啡下肚,王文斌看了看时间,正好六点整。
如他所料,身后的无线通讯准时响起:“王总,跟您汇报一下进展,目前四位玩家已如期抵达未来城游戏基地,现在是否为其开放游戏接入端口。”
王文斌不假思索地答道:“可以,提前让他们进入游戏熟悉熟悉场景也好,不过暂时不要跟他们透露主线剧情,我还有别的安排。另外,现在A区的居民情况怎么样了?”
“初代解毒药剂目前已经完成全区域接种,但是效果似乎并不明显,中危级别以上人数仍维持在60%的警戒线上;而新一代X-HLO7抗毒活化剂仍在临床验证阶段,预计3日内会出来研究报告。”
“让实验室加快研发进度。在游戏正式进入第二阶段之前,我需要见到药剂样本。”
“明白了王总!”通讯随后挂断。
王文斌揉了揉太阳穴,连续几日来的操劳令他感到身心疲惫,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躺下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可轻松的时刻没有持续多久,王文斌脚下一个踉跄,他手中的咖啡杯顺势被甩了出去。
“啪!”杯子瞬间变成了一堆陶瓷碎片。
王文斌看了看监测腕带,只见其上一行醒目的红字正在闪烁:“警告!假肢连接度降至95%!请立即修正!”
王文斌叹了口气,说:“看来,再新的配件也比不上原厂的好啊。”
他挪进医疗舱,待躺平之后,耳边传来了测控电脑的操作音:“更换假肢之前需要为您测量血浆中的神经毒素含量,请稍等……经检测,您血液中的毒素检测值为34pgml,已经远远超过5。03pgml的正常值上限,属于血液重度污染,建议立即为您注射神经营养液。”
王文斌皱了皱眉,在权衡了片刻之后,他拒绝道:“暂不注射。”
“指令确认……”测控电脑并未直接退出,而是继续剩下的扫描程式。
在完成全身健康指标评估后,它又一次提醒道:“王先生,作为您的私人医生,我有义务提醒您,高剂量的神经毒素会对您的大脑神经元产生不可逆转的损伤,直接后果就是生物电活动紊乱。如果长时间维持这种状态,您可能会出现肢体抽搐、精神恍惚甚至是意识丧失等问题。所以为了您的身心健康,我建议您立即注射。”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暂时还不需要。”
王文斌并非对此有抵触情绪,而是他现在与“π维世界”母体控制系统之间还存在着直连互信协议,没有董事会的同意,他不能私自注射神经营养液。
“好的,我会持续跟踪您的身体健康状况。现在为您注射休眠药剂。”
更换仿生假肢的过程并不复杂,但需要暂时阻断大脑神经元的信息传导,因为现在的假肢工艺基本上已经能够做到和正常肢体无异,其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感触末梢。如果直接进行分离,对于使用者来说,无异于在不打麻药的情况下进行截肢,这种痛苦可想而知。
“嘀——有一条来自穹宇动力公司的通话讯息,是否接通?”
一听到这个消息,王文斌马上坐起身,连语调都变了:“先接通讯息!”
“好的,请稍后……”
很快,全息屏上显示出来一个身穿防辐射服的工作人员,他从头到脚都被严密地包裹着。
不等对方开口,王文斌抢先问道:“国昌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救治的办法?”
对方一边脱着防护服,一边连连摇头说:“他承受的辐射剂量远远超过估值,基本可以断定时日不多了。”
听到这句话,王文斌像是突然遭到了电击一样,身体先是绷得笔直,随后便瘫软了下来。
他失望地低着头,满脸的愧疚和不甘。
对方早已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所以并没有大的情绪波动,只是竭力劝慰道:“大家已经尽力了,但是的确没有办法,DNA结构一旦遭到破坏,肌体组织是无法自行修复的,我们能做的,只是通过药物缓解他的痛苦。”
王文斌哽咽着问道:“那在他生命垂危之际,我能否与他再见一面?”
“嗯……这个确实有难度,”对方沉吟一声,低沉地说,“我只能说尽量去试试,但你别抱太大希望。”
这里肯定有读者会问:”为什么文中同时出现了两个陆国昌?“具体原因会在后文中揭晓,此处大家可以临时理解为是王文斌的”记忆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