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集团城郊分部。
地下五层。
这里是一层完全密闭的刑讯空间,空气冰冷而刺鼻。
墙壁由厚重的混凝土浇筑而成,选用了最不容易沾染血迹的、最坚硬的石砖。
表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几盏惨白的日光灯悬挂在天花板上,发出刺眼的光线,将整个空间照得通亮、压抑、窒息。
在最里面的房间,贝克伯爵被牢牢绑在墙上,往日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早已荡然无存。
他的身躯佝偻着,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苍老的皮肤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有些还在渗着血,有些已经结成了暗红色的痂。
贵族打扮的衣衫破烂不堪,沾满了污渍和血迹,整个看起来狼狈至极。
贝克伯爵的头无力地垂着,散乱的灰白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浑浊无神的眼睛。
那眼神里没有往日的傲慢与算计,只剩下一种浑浑噩噩的茫然,仿佛他已经无法分辨现实与虚幻。
“嗬……嗬……”
他发出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坏了的风箱,沙哑又难听。
真是恶有恶报。
曾经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贝克伯爵,如今却像一只被拔光了羽毛的秃鹫。
贝克伯爵的狼狈与凄惨,不过是对他过往所作所为的一种无声审判。
那些他曾施加于他人的痛苦和折磨,如今终于奉还到了他自己身上。
只是这点程度而已,不及百分之一。
在房间的另一角,珀兰斯优雅地坐在一张靠椅上,与周围血腥肮脏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一身银白色的西装剪裁得体,面料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一尘不染。
双手戴着白色丝绸手套,指尖轻轻搭在手臂上,姿态从容而矜持,仿佛这里不是刑讯室,而是一场高雅的宴会。
“贝克伯爵,希望你接下来可以清醒一点,毕竟要见你的可不是我。”
珀兰斯轻微的挑眉,湖水蓝一般的眼睛藏在冰冷的镜片后面,毫无感情。
标志性的银色长发宛如雪夜中的精灵,带着一种不真实的冷艳。
他翘着二郎腿,鞋尖微微晃动,动作轻巧而随意。
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冷静,眼镜链垂挂在耳侧,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闪烁着细微的光芒。
他身上没有沾染一丝血迹,甚至举手投足间都显得那么从容。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其实会发现——珀兰斯现在心情还不错。
实话实说,贝克伯爵身上的这些伤并不是他亲自弄的,毕竟,珀兰斯并不喜欢弄脏自己的手。
他的洁癖,依旧是很严重。
“嗬…咳咳…”
被绑在墙上的贝克伯爵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无神。
当他看到坐在角落里的珀兰斯时,那双衰老的眼睛突然动了一下,像是被某种强烈、恶毒的怨恨点燃。
干裂的嘴唇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声低哑的怒骂。
“嗬…贱虫……你这个,婊、子……”
“珀兰斯……你这个……卑鄙的……下地狱——!”
声音沙哑而破碎,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恨意和不甘。
贝克伯爵的眼神死死盯着珀兰斯,浑浊的瞳孔中燃起怨毒的怒火,仿佛要将对方的身影烧成灰烬。
很可惜,他的怒骂在空旷的刑讯室里显得如此无力,甚至还未传远便被冰冷的空气吞噬。
珀兰斯只是微微抬了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冷淡而疏离,仿佛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
他未发一言,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们之间自然是有仇报仇,什么血脉相连,珀兰斯身上留着一半属于贝克伯爵的血——那一半的血都让珀兰斯觉得恶心和肮脏。
太脏了,
实在是太脏了。
身上流着贝克伯爵的血,
就好像呼吸之间都带着恶心和罪恶。
外面的楼道里传来电梯“叮”的一声到达的声音。
珀兰斯毫不留恋地从椅子上起身。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