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倏地一静。
几个属下面面相觑。说到就到?
“这侯府女玩的什么把戏?”
傅翊擦了擦唇:“不必看我,我也不知。”
门外守卫此时又问了一句:“主子,要将人请进来吗?”
傅翊迎上属下的目光,缓声道:“说我睡了。”
“睡了?”守卫本能地抬头看了看,日头高挂,这谎话恐怕不好糊弄过去。
但主子有吩咐,底下的人自然只有照做的道理。
守卫应了声“是”,迈步走远。
门内几人的心头,却还在思量这郡王妃到底是怎么个做派?为何晨间才分开不久便来找郡王了?
若能见着人就好了。只是议事之地,不容她进来。
被他们惦念着的程念影,此时立在院门口,正抬着脑袋打量围墙上的尖刺。
京城宅邸少有这样的防御手段,因为不大美观。郡王府上却不挑剔这些,多是竖了尖刺。难不成这郡王总是遭刺杀吗?
不过这尖刺在她看来——虽密,却挡不住她。
程念影从杀手角度分析得津津有味。
一旁的施嬷嬷有些尴尬地出声:“想是主子正忙呢。”
才过门的新妇面子薄,这样被冷落,恐怕心头想不通。
程念影却显得实在,她问:“都忙些什么呢?”
施嬷嬷喉间哽了哽,对上程念影的双眸。
黑白分明的眸底,满是真挚。仿佛真的只是出自单纯的好奇。
施嬷嬷含糊道:“陛下倚重郡王,因而多有公务缠身……”
“可他病了,病了也要这样忙?”
施嬷嬷又是一噎,心下不禁嘀咕,这是真关心上主子了?
见施嬷嬷不答,程念影小声道了一句:“他倒也不容易。”
施嬷嬷顿时又哭笑不得。
程念影是真这样想,做杀手就不管病了还是痛了,该干的活儿还得干。
怎么做了贵人,也身不由己呢?
霎时倒与他有一分惺惺相惜。
这时负责传话的守卫出来了,行过礼板着脸道:“主子睡了,郡王妃请回吧。”
施嬷嬷尴尬地咳了一声。
主子何等多智近妖的人物,怎么编出这样不走心的谎话?
她悄悄转眸去打量程念影的神色。
却见程念影反而点着头道:“好吧,想是昨夜与我睡在一张床上,没睡好呢。”她也没睡好。与陌生人同床共枕,到底是不大习惯的。
想着贵人原来也会如此,便更不觉得这郡王如何高高在上,令人生畏了。
“眼下能睡着就是好事。”免得身子亏空,将来再还给侯府的时候,让侯府嫡女做了寡妇。
“那我……走了。”程念影大大方方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抬眸却是对上了两张瞠目结舌的脸。
程念影不由抿了下唇。
她说错什么话了?
施嬷嬷从震惊中回神,重新露出笑容:“好,奴婢陪郡王妃回去。”
那守卫也回神道:“属下恭送郡王妃。”
程念影转身刚迈出一步,便被施嬷嬷扶住了手臂,举止间似是更亲近了一分。
施嬷嬷轻声道:“郡王妃昨夜也没歇息好吧?”
程念影正愁呢,见不着人,下头还是不知做什么好,于是就坡下驴点了头:“嗯。”
“那奴婢伺候郡王妃也睡个回笼觉吧。”
“好。”
回到昨夜大婚的院儿里,仆妇们各自洒扫,有条不紊,见程念影进来,先后朝她虚虚福了福身,算不得很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