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提起来之后更想吐了。
木朝生几日都没怎么进食,胃里空荡荡,那人一圈下去几乎要将胃打穿。
被晃晃荡荡提在半空晃了一会儿,他晕乎乎想吐,嗓子眼满是血腥气,没等张口又听季萧未冰冰冷冷的嗓音冒出来,说:“敢吐出来,朕便将你扔进湖里喂鱼。”
木朝生一下将血沫子咽了下去,呛得一阵猛咳,咳得脑袋嗡嗡响,胸口也很疼。
不等喘上口气,下一瞬又被人丢进了浴池。
不善水性的人一旦倒在高过手臂的水池里,下意识便会想要用手撑地,却会因为触碰不到而溺亡。
木朝生呛了水,越挣扎便陷得越深,死亡的恐惧随着水面一同淹上来,来不及想怨恨的事情,只惊恐地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没想到猛地被人抓住了手腕,“哗啦”一声拽出了水面。
木朝生重重咳嗽,胸口闷痛,鼻腔也疼,本想抬手擦脸,忽然又被人按住手。
季萧未那双手冰凉得像一捧雪,还算得上温柔地将他面上水渍连同血迹抹去,语气却冷冰冰,道:“笨死了。”
视线落在脸上的感觉十分明显,哪怕木朝生看不见,却仍然能够清晰感知到。
缓过神来之后便觉得委屈和怨怒,将方才一遭当成是季萧未的警告和惩戒。
身份地位低的人就是如此,谁都能欺他辱他,分明是他先被推倒,反抗倒还多了惩罚。
若不是木家倒了,若不是自己被陈王抓回宫里,他又何苦受这些罪!
他凭什么受这些苦!
而且季萧未竟然骗他!说好不吐就不把他扔水里的!
“白瑾和白梨是白家的子嗣,白梨脾气暴躁,往后少去招惹他。”
“谁招惹谁?”明知道不能忤逆帝王的话语,木朝生却还是忍不住反驳,声音沙哑,再次咬牙重复道,“我哪里招惹他!”
他满身水,衣衫被打湿黏在身上,透出单薄的遍布伤痕的身体,瞪着那双无神但依然漂亮得似乎能蛊惑人心的眼睛,大约是真的委屈到了极点,连声线都在隐隐颤抖。
“被撞的人是我,被推的人也是我,走在路上的狗被人莫名其妙踹一脚都知道要反咬一口,凭什么到我这里只能忍气吞声!”
话音未落,唇瓣上忽地落下一只手。
季萧未掐着他的面颊,水池躁动起来,哗啦啦响了一阵,木朝生只觉得头晕,眨眼便被仰按在池边,后腰伤处落在边角上,剧痛顿时袭来。
面上血色尽失,他无意识踢着腿挣扎,却只打出片片浪花,奈何手上如何用力都无法摆脱季萧未可怕的控制。
男人身上冷冽香气再次涌上来,让他感到绝望而恐惧,身体颤抖,像受伤的幼犬一样呜咽着。
季萧未单手按着他,白发垂在肩头,被他幽幽拂到身后,垂眸看着狼狈又神情不甘的少年,半晌终于开了口,“早便听闻陈王对你宠爱无度,原是真敢口无遮拦顶撞君王——嗯?”
他忽地闷哼一声,转瞬又轻笑一下,漠然道:“又咬人。”
木朝生死死咬着他的虎口,血腥气灌入口腔,用尽了力气,像是死之前也得从对方身上撕下块肉一般。
季萧未由着他咬了一会儿,察觉到牙口松了力,手上用力掐紧他的面颊,强迫对方松了口,露出带血的虎牙。
男人语气平静,甚至算得上无情无欲,道:“真该将你的牙拔得干干净净。”
木朝生张着口,不能言语,双手用力抓着他的手背,挠出血痕。
季萧未像是不知道痛,偏头轻咳了两声,带着病气的面容挂上些许兴味,若有所思道:“但这张脸着实漂亮,掉了牙反而没了意思。”
“木朝生,”他仔细品读这个名字,冷笑道,“谁给你起的这个名字?”
他似乎并不是想要个什么答案,转而又接着谈条件,说:“你不想做被人随意打骂的野狗,朕倒也理解,毕竟爱宠做久了总会娇生惯养,朕给你个机会,捡起你以前伴床的老本行,留在朕身边。”
“打狗也要看主人,挂上朕的名头,自然无人敢欺辱你。”
他掐着木朝生的脸颊,大概并不是同人打商量,只是告知对方,自顾自接口道:“那便说好了,今日洗干净,回去养好伤,十日之后乖乖来这里。”
季萧未垂下头,发丝垂落在木朝生面颊上,让他感到有些痒,下意识便伸手抓住了那一缕头发。
之后那股冷香蓦然靠近,木朝生打了个寒战,没等回神,被人吻住了唇瓣。
相较起季萧未这个人,这道吻温柔得不像话,就像是在亲吻什么珍视的宝贝。
木朝生恍惚了一下,很快便知道自己想多了。
季萧未起身的时候,对着他喊了一句“小槿儿”。
*
以前在宫中也并不是全然与外界毫无联系,他是陈王的爱宠,宴会围猎时常带在身边,贵族间的那些龌龊情闻听得也不少。
关于爱而不得养一两个相似替身的闲闻趣事也并不少见。
木朝生自己就是个身不由己的玩具,对这些事情没什么看法,没想到有一天也能在玩具的名称之上再加一个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