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得意地扬起头,脸上流露出“我早跟你说了”的神色。然而千的下一句是:
“现在我恢复了灵力,打起来没轻没重的,容易伤到人。还是你去打吧。”
“我啊?”
来不及与千相辩,几个不良少年已经头铁地冲了上来。陈浩侧身避过首先飞来的拳头,按下拳头后的胳膊,抬脚冲着对方心窝一踢,不良少年便吐出口血来。
他万万没想到这看着生龙活虎的不良少年身体竟是如此羸弱,吓得往后连退数步,不敢再使全力了。
紧追在后的不良少年见打前锋的朋友被踢吐血,勃然大怒,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指着陈浩大喊三声“你”,接着原地打了个转,冲后面的霸王熊瞎子道:“老大!快上啊,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霸王熊瞎子脸色黑如锅底,狠狠地剜了小弟一眼,又不想丢了面子,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来。
知道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后,陈浩是一点也不慌了。他拿出在梦乐乡当大帅少爷的派头,往后捋了捋头发,几分潇洒几分漫不经心,做了个“请”的手势。
失去了正常情绪波动的千已经忘了做朋友的操守,直言道:“你好装啊。”
陈浩气急败坏,但也知道这会的千跟精神病没什么区别,不能太过计较。
霸王熊瞎子抡着拳头大吼着冲来,陈浩不屑于躲避,活动活动手腕准备一个大耳光抽过去,把他抽得如同陀螺旋转。
然而,一巴掌下去,陈浩觉得仿若是抽在铁铸的雕塑上,掌骨没能在对方坚硬的皮肉上造成一丝形变,反倒是自己被打得往后两三步才稳住身形。
他是说这不良少年长得又不王八又不熊,也没见瞎眼,怎么叫这么个诨名,原来是说他皮厚力气大。
陈浩轻揉被打红一片的脸颊,有些犹豫是少收点力还是干脆别收力了。转念一想,他又不是什么输得起的人,与其冒险在被区区一个初中生打败后捶胸顿足,不如怀着愧疚之心和赔医药费的觉悟把对方打得满地找牙。
霸王熊瞎子因着刚刚一击,重燃起了信心,捏了捏指关节,咆哮着向陈浩打去。
陈浩一手挡住他的拳头,一手卡在他手肘关节上往上猛地一抬,他的胳膊里便发出清脆的骨头断裂声。
霸王熊瞎子抱着自己的手臂撕心裂肺地尖叫,忽觉一阵头晕,铺放讲究的砖石地面旋转着向他前额拍来,随着“咚”一声融化在黑暗中。
对于千宝贵的四小时灵力解放时间,却有三小时被迫在医院扯皮一事,陈浩是心怀歉疚的;对于千大放厥词要捐出全副身家,但不愿帮他分担点霸王熊瞎子的医药费一事,陈浩是心怀不满的。
更让他不满的是广雅区高得吓人的医疗费用,以及当他对此提出质疑时护士糟糕的态度:
“我们西南域都是这个价位的,药好设施好,免费医保还能覆盖至少一半的费用呢,也就你们这些抠门的外来户口跑来讲价。”
他本来就没多少钱,霸王熊瞎子的家属催得又急,护士一通话气得他七窍生烟却毫无办法,只能联系夏至来帮他赔钱。
事实证明,成天就知道收税的夏至比喝了药的千仗义得多,只让他等了两个小时就从距离医院仅有半小时路程的家中慢悠悠地赶了过来。
她来了便是简短的一句“全记我账上”,紧接着开始查霸王熊瞎子家属的税。
瞧着要赔钱应该也不会找上自己了,陈浩心定了大半,空了一上午的肚子开始叫唤了起来。
他借了保洁的拖把戳散堵在角落的人群,救出因为试图讲笑话安慰患者家属而被打的千,拖去了医院食堂。
上一次来医院的食堂,还是小花死在这里走廊的那个循环。陈浩光顾着哀伤和反胃,没注意这的菜价,现在一看,不由得感叹西南域的物价真是过山车,有六千一泵的麻药,也有十块钱一大碗的红烧肉。
正当他准备用二十块大餐一顿抚慰自己疲累的心灵时,一个悲伤的秃头走了进来。
这人过于似曾相识,以至于陈浩忍不住问千:“这不是那个,儿子叫阿斌的大叔吗?他出现的时间是不是变早了点?”
千看了眼窗外,低声道:“雨停的时间也变早了。”
陈浩默然,仍带着雨珠的窗户外阳光明媚,他心底却爬上了惶恐的乌云。
一个微小的细节改动可以改变循环的命运走向,可命运走向这样的东西终归太过难以捉摸,哪怕用穷举法一遍遍试错也无法确定地得到一次最好的循环。
问题是,他们理想中那个最好的循环真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