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昕乖乖地跟张茂则回了垂拱殿。
开玩笑,他现在什么体量,他爹又是什么体量。
仗着身板小耍脾气表明态度也就行了,哪能真用拿胳膊拧着和大腿干啊。
从他爹派张茂则出来把他叫回去这个举动来看,他姐与张及甫的狗屁婚事已经被他搅黄了八成以上。
至于剩下那不确定的一成多,不要紧,他说了会出手就是会出手。
汴河里哪一处都好潜水,别说区区一个张及甫,就是送张家全家进去都很富裕。
也许是亲手下令杀了冯伸己的缘故,赵昕发现自己的心变得越来越硬。
只不过是要顾忌他爹的颜面罢了。
等回到了垂拱殿,赵昕依旧坐到了老位置接着刚才的箚子继续看,赵祯则是半靠在床上,闭着眼睛养精神。
倘若赵昕有疑问不解之处,赵祯也会细心解答。
真是好一派温馨和谐、父慈子孝的场面。
但似张茂则这等聪明人已经看出,不一样了。
自打太子殿下负气出走,官家主动派他去追,攻守就已经易形。
因为在意这段父子关系的是官家,主动挽回关系的也是官家。
至于太子殿下的想法,张茂则觉得也不难猜。
大不了真回东宫老老实实读上一段时间书。但只看如今朝堂上的态势,过不了多久官家就还得找太子殿下出面来摆平大臣。
比起性格温吞寡断的官家,多谋刚毅的太子明显更难对付,更容易从文官们手中夺取权力。
而且就拿今天处理箚子这事来说好了,除了太子殿下,官家还能全身心的信赖谁呢。
依靠太子殿下冲锋陷阵好不容易才夺回来的权力,岂能再轻易地让出去。
照太子殿下的气性,今天不立刻哄转回来,将来必将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让他挪步干活。
赵昕也大抵猜到他爹此时正处在补偿心理的高峰期,所以开始不客气起来。
他抽出一份箚子,这份箚子他预谋很久,但由于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给压在了下方。
但现在嘛,什么理由?他不开心了需要补偿算不算。
“爹爹,儿子要这个人。”赵昕的语气是特意软和过的,但还是能听出底层的硬邦邦。
赵祯有些心虚,更有些纳罕,这到底是气性太大一时半会消不了,还是对这个人太渴望了啊。
连个想字和求字都懒得说了。
结果接过箚子一看,乐了。
他儿子的眼光还真的一如既往地好,看上这么个人想要也不足为奇。
但一想到上次被儿子要走的蔡襄如今在羊毛纺厂干得风生水起,听说最近还真靠着在报纸上刊登广告悬赏,找到了能倍提纺厂效率之物。
如今已有乐不思蜀,似乎全然忘了是自己一手将他提拔起来,心中就有些泛酸。
虽然他夹袋中不缺这么一个人,但是一想到当初人是白送出去的就感到一阵肉痛。
蔡襄如今这么能干,换宝贝儿子在雷州新建的晒盐场一点份子不为过吧。
虽然盐场新建,且尚在试验中,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到利益,但盐作为生活必需品,将来一定会有巨额利润。
于是说道:“我朝似包拯这般有节操的官员已经不多了啊。自古说忠臣必出于孝子
椿?日?
之门,包拯就是一个大大的孝子。
“为了照顾年迈的父母,主动请求在家乡附近做官。父母舍不得他离开,他便辞官归乡照顾父母。父母故去后,又遵照礼制守孝。
“对父母的孝心让他在守丧期满后仍旧不忍离去,还是乡中父老勉励相劝,才赴京听选。
“两年前为徽州知州时,查端砚之弊,不受端砚为自己谋取前程,在任期间未从徽州拿走一方端砚。
“如今他受王拱辰举荐,出任监察御史一职,正是相配。”
赵祯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说得口干舌燥的,就是为了想拿点好处丰富一下自己的小金库,结果他的宝贝儿子全程都是一脸漠然地看着他。
赵祯又要来气了,但想着宝贝儿子刚刚才和他闹过,心中火气说不定比他还大,也就强行按捺下来。只是那脸耷拉得老长,任谁也能看看出来不高兴。
赵昕当然知道他爹在盼望什么,要是换做往常,份子给了也就给了,全当交保护费,给自己身上罩虎皮。
但他今天不愿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