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兰德忽然笑起来,笑得胸腔震荡,声音回荡在房间里,眼里笑出泪来,顺着眼角滑落,脸上的神情逐渐怆然起来。
“我和关方,一直是好朋友啊,是真的。”他的声音哽咽非常,话说得断断续续,仿佛一个没有吃到糖而委屈的小孩。
这麽多年只有他一个人守着这个秘密,承受着太多人的恶语相向,特别是看到菲奥娜对他的冷言冷语。想起他曾经帮着关方给菲奥娜写情书,帮着关方求婚的时候放烟花差点把小树林给烧了三个人又急急忙忙灭火弄得灰头土脸哈哈大笑,帮着菲奥娜从莫奈家逃出来嫁给关方,看着关陵游出生……直到,一切都变了。
泪水浸漫眼眶,他止不住身体颤抖,泪如泉涌,心如刀绞。
这些都是忘不了的回忆。
“那些陷害构陷是怎麽回事?”关陵游脸色依旧沉静,看着莫兰德又哭又笑。
莫兰德擦了擦眼泪,看向关陵游,“没错,你不相信也在情理之内,毕竟这是我和关方一起演的戏,一个只有我们知道的剧本,所有人都是观衆。”
“演戏?”
关陵游眼神微动,莫兰德的就像是一记重击,让他感到震惊和疑惑。
“是的,”莫兰德继续说道,“那些陷害构陷的人是我们事先设计好的角色,他们并不知道真相,只是按照我们的指示行动而已。我们需要让所有人相信我和他关系破裂,相信我为了名利不顾一切成为刽子手。”
关陵游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问道:“为什麽要这样做?”
莫兰德微笑着解释道:“因为我们需要一个巧妙的计划来揭露真相,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让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露出真面目。”
“我和关方之间需要有一个人做恶人,关方他太不圆滑了,所以只能我来。”他笑了笑。
“他的愿望是做一个纯臣,还是让他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吧。”
关陵游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开始明白莫兰德的用意,同时也感受到了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愤怒。
“这一切都是为了正义吗?”关陵游突然问道。
莫兰德点了点头,神色庄重地说道:“是的,为了正义,为了让那些无辜受害的人得到公正的对待,我们必须做出这样的牺牲和努力。”
“阿游,我这具身体早就不行了。收到袭击只是一个导火索,那年你父亲惨遭杀害,我当时也在场,他拼死引走了人,让我活了下来。这条命是他给的,我也撑得够久了。”他郑重地握住关陵游的手,“我知道你母亲的意思,这也是我的意思。”
“阁下,你……”
“这个位子只能你来做,其他人我都不会信任。你是关方的儿子,他是我这一生中最敬佩的人。你父亲的死,是所有人的错,我知道你恨这个无能的帝国。那麽,你就用自己的手重新塑造一个你父亲想要看到的,你想要看到的盛世。”
他握住关陵游的手力气很大,大得关陵游无法挣脱。
莫兰德说的这些话,让关陵游无法冷静,这麽多年,他和母亲被父亲和莫兰德蒙在鼓里。他努力往上走,想要斗下来的人,在最後一刻告诉他,“我和你父亲只是演了一出戏而已。”
这一出戏骗了所有人。
独独清醒的两个人,不得不为了帝国变成对立的关系,最痛苦的或许也是他们吧。
“阿游,那家夥在下面等我太久了,我得去找他了。你帮我向你母亲道个歉,我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原本,我和关方想着能够在真相大白之际,再去跟她道歉,谁知道关方不在了,我这身体也是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我只能拜托你了。”
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关陵游大惊失色,喊道:“阁下!阁下!”
按下床头的护士铃,一大批医护人员冲了进来,把关陵游挤到一边,“抱歉阁下,请让我们抢救病人。”
关陵游手脚僵硬地後退了一步,站在原地。幕帘被关上,他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却能听见医护人员专业而又迅速的动作,还有低语。
却听不见莫兰德的声音。
仪器滴滴滴,叫得人心慌。他的手握的紧紧的,心里祈祷莫兰德能够被拉回来。
关陵游眼角一撇,看见一个身影一闪而过,连忙追上去。
“母亲!”他喊了一声。
菲奥娜停住脚步,关陵游三两步赶上她。
“听到他的话了吗?”
菲奥娜没有做声,关陵游走到她对面,看到一滴滴泪落在她握住的手背上。
“母亲。”关陵游上前一步,抱住她。
靠在肩膀上的人瞬间失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