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等了一会儿,琼花开始下之前准备好的粉丝,还有君安他们带回来的乌塌菜,菠菜之类冬天也能活着的菜,把它们全都放进锅里。
等这个弄完,盖上锅盖闷着,她俯身把灶台里的火用煤给埋住,留了火星,之后才直起身再揭开锅。
君安在旁边儿看着,眼睛也亮了点儿。
琼花给四个碗里添满,然后两个大人一人一个馒头,小孩儿肚子小,满满当当的菜跟肉就够吃了,所以杂粮馒头只有一人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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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前要把家里的存货给清了,然后赶大集重新买菜买肉过好年——当然,现在这年头,过年能吃上一顿带点儿肉馅儿的饺子都很好了。
琼花跟君安安静的吃着,偶尔听到两个小孩儿商量着交换自己不喜欢吃但对方喜欢吃的东西,锅里白色的雾气蒸腾,偶尔有一点儿冷风蹿进暖和的厨房里,但这并不影响什么,这点儿冷很快就被厨房给同化了。
琼花吃完之后看了眼锅里,锅里还剩大半锅,她看了看,拿了一个洋瓷缸,二十厘米左右宽——这是君安得的劳动模范,不过他身份到底不太合适,所以当时领的时候是她这个贫农中的贫农去领的。
领回来多数时候是摆着的,当一个象征意义。
这时候被征用了。
把洋瓷缸盖子盖上,她捡了四五个放在灶台上被蒸汽热软的杂粮面馒头放进碗里,“这些给你爸妈拿过去吧。”
君安在她动作的时候就猜到了,但这会儿还是有些无措。
因为他刚才看到,她往缸子里弄了不少肉块儿。
“…给弄些菜就行了,肉留着你跟孩子吃。”
野鸡本来就不是他找到的,他蹭着吃已经有些厚颜无耻了。
“还有半锅,够家里人吃的。”
洋瓷缸挺大的,而且这会儿里头都是滚烫的菜,不好拿,再加上还有一碗馒头。
琼花找了个篮子,把东西放里头,“行了,你去吧,要不然回头菜泡的久了不好吃了。”
“…好。”
他声音有些哑,眨了下眼睛,走出去一步,忽然停下,“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过去看看?”
他的话说的小心翼翼,充满试探。
琼花想起以前“琼花”是一年过去一两趟,想了想,她点点头,“那行,你等等。”
她利落的去屋子里把头盘了用绳子绑好,拿了一块儿前两天织好的围巾出来,顺手拿了一家人的帽子。
过去厨房把君安的帽子递给他,然后给俩小孩儿一人头上一盖,想了想,又从锅里舀了一碗大杂烩的菜,给锅里添了些水防止被余温烧的糊成一坨之后,就把菜放在君安手里提着的篮子里,“找布盖上,你去把那边儿门锁了,我锁厨房。”
“我们也要看爷爷奶奶吗?”
“那爷爷奶奶会不会给我们分肉肉?”
俩小孩儿特天真特兴奋的开口,一点儿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琼花就是怕小孩儿管不住嘴跟老人家要才多弄了一碗带上,现在看来她的准备果然不是多余的,这俩家伙还没出门呢就惦记上老人嘴里的了。
她锁了厨房,转身蹲下给他们把帽子往下扯了扯,“老实点儿,家里这么多都够你们吃破肚子了,少跟…爷爷奶奶要,知道吗?!”
她眉头一皱,承承跟佑佑就不敢说什么了,哒哒哒的跑到从刚才琼花拿了围巾出来塞他怀里之后就不说话的君安腿旁边儿,怯生生的看着她,跟她是什么恶毒后妈一样,全然忘了这两天每天睡觉的时候往她怀里钻的是谁。
“走吧。”
琼花围着围巾,往院子外面走。
走了两步现人没跟上来,她在大雪里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男人在看着她。
他的眼神很复杂,就像是一下想要说很多话一样。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很轻柔的笑了一下,稳稳的提着篮子朝她走过来。
俩小孩儿屁颠颠儿的跟在他后面。
他们出了院子之后就往房子后面的山脚走,走的是小路,但这时候大家的院墙普遍都很低矮,站在院子里就能看到路过的人,于是不可避免的,他们被人看到了。
看到他们的是提着尿壶出来倒的一个大娘,看了他们一家四口都齐全,再看看琼花男人手里提着的篮子,她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只对琼花说:“妹子,下雪山上路滑,你小心点儿啊。”
“好的婶儿,我知道了。”
琼花回了一声。
之后陆陆续续又碰到几个人。
有的跟君安打招呼,有的跟琼花打招呼,无一例外都是让他们快去快回,别待的久了。
牛棚是在山脚,靠近山坡上的地方,这里有条河,以前夏天的时候方便牛喝水吃草。
不过现在镇上有淘汰下来的拖拉机改耕地机,每年几个村子合在一块儿租了耕地,所以村子里早几年就不养牛了,毕竟养牛费工夫不说,万一牛出事儿了。还得给公家赔偿。得不偿失的。
所以现在牛棚里住的都是被分过来的人。
除了君家之外,还有一个之前经商的,以及一个曾经留过学的,至于他们曾经具体是做什么的,没人问,他们自己也不提。
牛棚是用泥砖砌的,屋顶是茅草,那茅草君安攒下新的了就会拿过来一些换上去,或者叠厚一些,免得出现漏雨漏风的情况。
也因此下雪也是不怕的。
琼花走着走着就到后面了。
不是嫌弃,就是单纯觉得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