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在季云琅腰上停了一下。
伤还未愈,一大早就舞剑舞得畅快,年轻就是不一样。
江昼不懂剑。
当年季云琅入门第二个月,江昼拿起自己那把人人眼红的本命剑,拉徒弟到无人的角落,照着剑谱使了几招问:“喜欢吗?”
他端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引导徒弟确定未来修炼方向。
十岁的季云琅眼里已经凝了暗紫的光,笑出森森白牙,盯着寒芒闪动的剑尖。
“喜欢。”
江昼满意点头,正待说出第二句为人师表的话,季云琅突然攥住了他的手指。
才到腰的小孩仰起头,眼里生出了暗藏着兴奋的恶意,“长老们喜欢叫我杂种,云家主身边的护卫骂我小畜生,我可以砍掉他们的舌头,捣烂他们的嘴,让他们再也说不出话。”
江昼垂眸看他,面上没什么情绪,季云琅也不动,仰着脸跟他对视,本该是最纯真的年纪,那双紫眸却实在算不上清澈。
良久,感觉手指被攥得生疼,江昼叹了口气,蹲下身,抓季云琅的手一起握住剑。
他身为老师,自己只学了剑谱前三页,也就教了徒弟前三页,剩下的都是季云琅自己照着剑谱比划的。
江昼那天说了为人师表的第二句话,“不许伤人。”
然后在一个小孩脸上看到了不屑和嗤笑。
江昼没管,他已经为人师表过了,季云琅怎么做与他何干?
季云琅以“砍他们舌头,烂他们嘴”为目标,从小练功就努力,往往江昼还没睡醒,他就已经练过一轮剑了。
“师尊?”
季云琅收好剑,发现江昼还无意识乖乖靠在他怀里,不知在想什么。
江昼不动,他也乐得不动,手伸进狐裘,摸到温热的脊背,停了停,另一只手也进去了,一边抱着江昼,一边在他衣服里暖手。
暖着暖着就把人压到了树上,江昼这才回过神来,抓住他的手向外推。
力道虚软,季云琅根本没放在眼里,手已经钻进了半散的衣衫里,直到江昼皱起眉,开口说,“凉。”他才若无其事将手滑了出来。
只说了凉,没说不要,他揽过江昼要往房里走,江昼又和他说了今天的第二句话,“闷。”
季云琅挑了挑眉,盯着他看。
江昼面上冷淡,心里局促,产生了五年来前所未有的表达欲。
他想告诉徒弟,我们每天这样吃了睡、睡了吃是没有前途的,你没事还能出去走走,为师呢?为师好无聊,为师已经受够你了。
季云琅盯他看的时候目光灼灼,仿佛在说,师尊尽管挣扎,反正最后都得听我的。
江昼面无表情站在树下跟他对视,冷清的眉目染上斜照下的阳光,忽地带上一层暖意。
他抓起季云琅的手,放到自己肚皮上,偏过了头。
季云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以往都是他做好饭去叫醒江昼,今日师尊起得也早,他还没来得及准备吃的,这副上了锁灵链的身体与凡人无异,该到饿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