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骗自己也好。
然後猛然发现,蒋士颖身上居然透出了一股鲜嫩的人肉香味——为什麽用“鲜嫩”来形容?褚之劲吓了一惊,本能地想抽开手,但是还是耽于女孩子的起哄声,硬着头皮继续演这一场戏。
“那你们每天都回宿舍‘洞房’咯?”陈七月说。
“对啊,不止洞房呢!我们还‘同房’呢!”褚之劲奸笑着说,见大家又是起哄又是抿着嘴笑的,继续补充道,“你们笑什麽哦?!想什麽呢!我们天天住一个宿舍,一个房间,不是‘同房’是什麽?”
秦晩芝拿着水杯准备到教室外接水,经过陈七月身边,说:“那我跟我的月月也在同房呢!”
说完,秦晩芝还对着陈七月抛了个飞吻。陈七月握着拳,轻捶秦晩芝的手臂。秦晩芝嘻嘻哈哈地仰着头走出教室。
“女孩子跟女孩子算什麽同房哦!”褚之劲把头往走廊那个方向伸过去,对着窗外的秦晩芝喊道,“女孩子之间能擦——出什麽火花呢?!”
褚之劲的普通话不算特别标准,却又带着广东人想要刻意说好卷舌音的生硬,给“擦”字加上了卷舌音。因此,褚之劲这番话,变得耐人寻味。
陈七月大抵听懂褚之劲这话的意思,突然觉得有些不妥,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她本想跟他们两个一起走回宿舍,但这下,她只想站在原位脚趾抓地,等冷静了再自己悄悄地回去。这黄腔也开得太直白了,有点难顶。
叶九思却淡淡地补了一句:“你用那根东西给蒋士颖打退——骚——针——当然有火花了。”
褚之劲的笑容僵住了,他以为自己很懂,把那些话说出来会显得自己比较厉害。但是眼前这个面皮青白丶文静乖巧的女孩子,却比他更能说。关键是——她还这麽云淡风轻。褚之劲一下子脸红了,扶着蒋士颖走出去。
叶九思一直坐在座位上,静静等待他们离开——她不想被陈七月发现那一盒没机会送出去的巧克力。
他们走了出去,陈七月却还愣在原地,这让叶九思坐立不安。
但陈七月却暗暗松了一口气——叶九思有点像幽灵,又有点像仙人,飘在云端之上,自然不用顾忌人的种种羁绊。她想出却出不了的那口气,叶九思帮她狠狠地丶用力地吐出来。
她算是透彻理解什麽叫“一吐为快”。
“九思,明天见咯!”陈七月挥着手手向叶九思告别,脚步轻盈地往外走。
叶九思还呆坐在原地,感觉他们应该已经远离教学楼後,才匆匆地把巧克力塞进书包里,背上书包飞奔下楼。
不远处的韦钰安不自觉嘟着嘴,眼眶都快红了。她一直低着头写作业,颈椎已经酸痛无比。
其实一切都是自我感动。她早就心乱如麻,在草稿纸上胡乱地写英文单词。她突然意识到,褚之劲离开教室後,整个课室都寂静了下来。他转身离去,轻巧却用力地把韦钰安感官接收的一切都抽走。
脑内只有嗡嗡的声响。
脑子里都是褚之劲在球场上的场面——他的力量,在球场上得到充分的宣泄,脚步轻盈又带有急促的力量,一下一下地运球,那撞击地板的声音,急促得让她透不过气。但她就是想大口喘气。
褚之劲在三分线外,手里捏着篮球,一个跃身,擡起手,篮球精准无误地进入到篮筐。
然後就是男孩子们粗犷的欢呼声,夹杂着“好球”“好球”的感叹。
韦钰安的眼睛都瞪得要裂开了——褚之劲起跃丶擡手时,衣摆会被往上拉,隐约露出他钢板一样的几块腹肌。
她尽力地想把那画面刻入自己的眼里丶脑海中。可惜脑子里装了太多杂乱的知识点,没办法记住这个画面。
褚之劲结实的小腹,就成为她心口里无法触碰的痒。
在韦钰安眼里,褚之劲处处充满冲击力和攻击性,但是——她却愿意张开双臂,合上双眼,迎接一波又一波带有雄性荷尔蒙气味的浪潮。
她愿意在狂风暴浪下,沾湿自己的身体。
兴许这才能止住自己挠不到的酥麻和瘙痒。
韦钰安的左手不自觉地停在自己的胸脯上,捏了几下,暂时性地松了一口气。她向来对自己两臂间的那挺拔和丰满感到自信,但是手再往下,捏到自己腰间的一点赘肉时,一盆冰水劈头盖脸的淋在她的头顶上。
褚之劲不会喜欢不完美的女孩子吧?
褚之劲到底是微笑批发商,把所有的笑容都倾销给陈七月和叶九思。她们才是明艳动人的女孩子——张爱玲书中写的红玫瑰和白玫瑰,大抵指的就是陈七月和叶九思吧?无论是明艳还是清新,总归能收入褚之劲囊肿。
与不起眼的自己,没有什麽关系。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苦读,她看他们,却像看电视机里的《流星花园》一样。
太悬浮了。
没有任何偏爱才是生活里的沉默大多数,熙熙攘攘的全是幸存者偏差。但是,凭什麽自己不是那凤毛麟角?韦钰安的体内突然积攒了无穷的力气,拇指顶着笔帽,把笔帽顶得飞了出去,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满是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