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安静地落针可闻,闻祁沉默着,小喜也不敢擡头,只听见细微的瓷器碰撞之声。
“鱼汤乃何人所做?”忽然,王爷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喜不敢隐瞒,嗫嚅道:“是,是奴婢所做。”
闻祁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好得很,躲着他也就罢了,如今这些事都开始假手他人,连敷衍都不想敷衍了。
他忽然想起那日时榆背着包袱的身影,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又冒了出来。
难不成她还存着想离开的心思?
一想到这里,邪火顿生。
叮铃一声瓷响,勺子被用力掷回了汤盅里,紧接着冰冷的声音响起——
“叫她滚过来。”
小喜劫後馀生地回到了小院,见到时榆眼睛一红,扑进她怀中。
“榆姐姐!”
“怎麽了这是?”
听完小喜的哭诉後,时榆心口一沉,预感大事不妙,闻祁突然间发了这麽大的火难道是察觉到了什麽?
她心口突突直跳,有片刻慌乱。
直到目光落在小喜女红竹篓里的银剪上,目光忽地一闪,快步走过去拿起银剪,深吸了一口气,然後对着左手食指背侧用力划下去。
“榆姐姐!”小喜吓了一大跳。
时榆嘶了一口冷气,丢下银剪拍拍她的手臂,安慰道:“无碍,只是小伤,但可以用来保命,我先走了。”
来到沁园廊下,时榆遇见了长丰,长丰冲她递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时榆心瞬间沉到谷底,忐忑不安地走进去,一眼瞄见闻祁坐在书案前挥笔写着什麽。
她就停在门内,也不上前,怕自己万一看到什麽不该看的又是麻烦。
似是见她没动静,闻祁终于擡头扫了她一眼,目光犀利如鹰隼,语气冷飕飕的。
“站那麽远作甚?过来。”
时榆忐忑地挨上去,面上赔笑,道:“我这不是怕打扰到你嘛。”
闻祁沉默地盯着她。
时榆只觉得如芒在刺。
半晌,闻祁才开口说:“研墨。”说着,低头继续写着什麽。
时榆飞快地瞥了那宣纸一眼,标头写着《上林赋》,不由纳闷。
不是说闻祁发了好大的火,怎地还这麽有闲情雅致?
还叫她过来研墨,这委实不像他的作风啊。
见她不动,闻祁蹙眉看她。
时榆赶紧弯腰拿起墨条研磨。
闻祁瞥见时榆一边磨墨,眼珠子一边滴溜溜地转动,就知道她心里又在盘算什麽小九九。
“识字多少?”他问。
“不多,也就几个字而已。”
闻祁偏头瞅了她一眼。
几个字?
若不是他还记得过去的事情,险些被她糊弄过去。
与她一起生活了近一年,闲暇时也曾教她读过不下三本书。
他搁下笔,将写完的《上林赋》挪至一旁,然後起身。
“坐过来。”
时榆一头雾水地看着闻祁,他不会是打算让她写字吧?
她听话地坐过去。
闻祈将方才用过的小狼毫递到她手中,指了指他写好的《上林赋》道:“照着写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