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又一张的照片,一卷又一卷的档案,成为了梦的背景。
在荒诞的梦境里,少年如沉向深海,坠入了同黑夜那般的深渊。
他像是在泥泞里挣扎,又被巨力牵扯入混凝土般的丛林。
混乱之中,有一点是不变的——周围是如黑白胶卷般静默的世界。
血液,构筑起了梦境里唯一的鲜红。
除此之外,还有着别的东西
少年举着刀,与周遭的怪物搏斗。
栉没有了什么雷电,也没有了所谓的魔法——他剩下的,也仅有自己的本能,和内心里一息尚存的烛火。
手中的利刃,划过一具又一具黑色的身躯,扬起一丝又一丝红色的鲜血。
杀。
恶土之上,只有因罪业而生的、不可名状的扭曲之物。无论是为了生存,还是别的什么——
栉只能进行着屠戮。
一次,又一次。
无穷无尽。
他那手中的刀,越是用力砍扎,就越是难以挥舞,越是显得缺口遍布——
锋利的刀刃,越来越钝;轻盈的刀身,越来越沉。
杨栉喘着气,身上染尽了血红。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很重,眼前的世界,也在慢慢地化为模糊。
有些力竭了。
看不清
看不到前方的路,也看不见周遭的一切。
栉向着夜色,握紧了手中的刀。
他穿着黑红色的血衣,在这个诡谲的黑色梦境里行走。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
少年站定,久经黑暗的眼里,终是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那是一个很小的身影。
杀红了眼的杨栉,没有放掉眼前这只小小的猎物。
他快步走去,如猎人般追逐,将那无助的小东西逼入看不见的角落。
栉麻木地举起刀,面无表情,绝望地向下刺去——
少年怔在原地。
银色的刀刃,滞于半空。
他于这方梦境构筑的世界里,看清了眼前的这个小家伙。
他的眼瞳,微微地颤动着。
那双因杀戮而满是血红色的眼睛,渐渐地重新地变得清澈透明。
栉看清楚了,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东西。
那个所谓的“猎物”——是一个无力且无助的小女孩。
一位穿着灰色的运动服的,小小的少女。
她跪坐在地,低着头,乌黑的秀因逃命而变得脏乱。
栉呆呆地看着她那熟悉而精致的小脸颊。
那是——“杨稚”。
他自己。
在幻想乡里,那位爱哭,爱笑——经历了一切幸福与美好的自己。
那位可爱的,呆萌的小萝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