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衍移眸看到后视镜里的景象,走神几秒,险些在左转弯道打右转向灯。
除了一开始的戒备,之后赞普确实再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具有攻击性的倾向来。
行为也聪明得也不像一般的大型犬,像听得懂人话,对他们的每一句话都有回应。
沈不予哄娃娃似的想把赞普骗上车,才哄了个开头,赞普自己已经跛着脚走到车门边蹲着。
前胸的皮毛上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大概也是痛得厉害了。
它的体型实在太大,楚安衍一辆后排加宽的CUV还差点装不下它。
沈不予和它挤在一起,鼻尖全是血腥气和檀香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一大簇毛茸茸的尾巴从它身上包裹着的毛巾里露出来,垂在沈不予腿边,跟着颠簸的车身一路晃。
沈不予手指点在输入法键盘上,十几个字打了十分钟都没打完。
余光里那簇尾巴尖自己无意识地转了转,像是勾人去摸的模样。
谁见到这种狗不爱上去摸两下?
沈不予心底这样安慰自己,往车窗的方向又挪了挪。
楚安衍已经提前和宠物医院的人打过预防针,早早就有医生和护士等在医院门外。
这家医院也算得上是动物医院里的三甲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是看到狼犬的模样时为首的老医生还是有些震惊。
“你们家这只。。。。。。是什么品种的犬,看着像狼狗,平时吃的什么怎么长这么大啊?”
楚安衍尴尬地扯谎:“我朋友从国外犬舍带回来的蓝湾牧羊犬,还没训练好,跟别的大狗打了一架,脖子上的伤口被咬得有点深。”
没有防护用具,老医生也不敢贸然靠近。
他推了推眼镜,眯眼扫视一遍赞普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叹息道:“来得还算及时,我看它脖子上的伤口还挺靠近大动脉的,二次撕裂可不是什么小事,你们赶紧帮我把它送进来吧,我给它做加急手术。”
血流了一路,江革撑了这么久此时也有些熬不住了,医院门口有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消毒水味儿,过路的人都在回头悄悄地打量他。
不是他从前常来的那家动物医院。
“都快蔫成条萝卜了,失血过多是要休克的,先赶紧送进去。”
“我们医院对大型犬有规定,为了保护医护人员,要先给它戴上止咬器,爪子也要包海绵才能上手术台,先征求一下主人的同意。。。。。。”
“小刘啊,这个之后再说,你先去把平板床推过来。。。。。。”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江革把自己团起来,把脖颈埋在前腿间。
恍惚间有一只温暖的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梵阿铃的铃壁垂在他皮毛间,似乎也是温热的。
四个小时的手术过去,赞普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了一遍。
脖子上的咬伤虽然二次撕裂得很厉害,放在其他宠物犬上恐怕已经伤到气管丧失发声的功能了,但赞普好像就是那只总要来打破常识和规则的犬,不仅没有伤到内里,甚至有自动愈合的迹象。
老医生做完手术出来没说什么,只是在离开前忽然对沈不予笑道:“这只狼狗可不一般啊,我做了这么多例手术,没有见过生命力比它更顽强的了。”
“它的伤口会愈合得很快,不用太担心。”
沈不予透过玻璃墙看向单独病房里已经清醒过来的大狗。
麻醉还没有完全消退,赞普从软垫上恹恹地翻起身,伏趴着低头嗅了嗅自己被纱布紧实包扎过的前爪。
两男一女三个护士推着医护推车走进病房,赞普抬起头,看着他们一动不动。
“你想怎么办?”楚安衍走到沈不予身边,“虽然不知道它是怎么逃出来的,但是斗犬场现在肯定快把整个滨城翻过来了,你总不能把它就这么藏着吧。”
沈不予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既然能够逃出来,私心里他不想再让赞普回斗犬场。
“等它在医院里观察几天再说吧。斗犬场不是能待的地方,回去迟早要死,不能让它再回那种地方了。”
楚安衍挑眉:“你可得想好了,赞普现在就是通缉犯,你窝藏通缉犯可是死罪。”
沈不予低笑一声,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同伙被抓到了也是要判刑的。”
就在他要抬步离开的时候,玻璃墙里忽然传出一阵嘈杂的惊呼。
他回过头,发现病房在短短几秒内变得一片混乱——护士推来的小推车被掀翻,里面的胶布碘酒和针管洒得到处都是。
赞普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软垫上站了起来,耳朵笔直地竖立着,一边后退一边呲牙冲三个人发出威胁的怒吼声。
离赞普最近的女护士吓得跌坐在地上,手中的针管也滚落到地毯上。
身后的两个男护士见状想上前挡在女护士身前,但刚挪动脚就被赞普的低吼镇在原地。
“针头全掉完了!”其中一个男护士喊道,“快点拿个什么东西绑住它,不然打不了止痛剂。”
另外一个男护士从翻倒的推车里抽出一条绸布条带,慢慢靠近赞普。狼犬伏下身,双瞳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条绸带。
“不好!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