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得好玩,又想到这人不理自己,他忙说道:“吃人嘴软,你快些告诉我为什麽不理人。”
顾柳抱着自己的大碗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麽。
总不能要他说看见那书生郎和他纠缠心里不痛快?
可他也知道这事儿怪不着现在的云裴。
“没事,吃饭。”他抱着大碗盆用力扒拉了几口米饭,咀嚼肌因为用力一股一股的,如果忽略对方有些发红的耳朵,那可能确实没事。
云裴仔细想了想一路上发生的事,他福至心灵想到那个书生陈胜,见人还在闹别扭,他只好就着记忆里发生的事和顾柳解释。
“从前是我不懂事,可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好好过日子?那我肯定就不会再那样了,而且我之前去也只是喝喝茶,手都没拉过的!”
其实主要还是之前原主太邋遢,陈胜一边想花他的钱,一边又嫌弃他,只能口头上给他画画饼,还真一指甲盖都没碰过。
顾柳虎着一张俊脸不肯承认:“我没有因为这个。”
“好的,是我非要跟你解释,其实你一点都不想听。”云裴十分上道儿,觉得自家汉子这模样还有种反差萌。
用过午饭,云裴想着让顾柳去休息,自己则是把那些碗筷收起来准备拿去洗,可他还没走进竈房,没有围墙的大门口便冲进来几个人,气势汹汹的朝他走来,外面还围着一些看热闹的。
云裴茫然的看着他们,直到为首的妇人冲到自己面前,他才怔愣开口:“您这是……?”
妇人没理他反而先看他手里的碗筷,碗底都蒙着厚厚一层油,是她家好几天的量,当下那股子火就上来了。
“好啊你!你舅舅舅母吃糠咽菜,你倒是享受吃着这麽好的饭食!害得我家大郎瘸腿,你怎麽有脸过得这麽裴心!你还我家大郎的腿!”
妇人说着就开始张牙舞爪的拉扯云裴,那些碗碟在她的动作下摔在地上稀碎。
顾柳赶紧从屋里出来,还不等他有什麽动作,云裴就用力将妇人推开了。
他当是谁呢?
“我凭什麽敢不裴心,舅母口口声声说是我把你家大郎的腿弄瘸,那你且问问他是如何瘸的?”云裴脸蛋气的红红的,看向云安的眼睛恨不得喷火。
要不是他想占原主的便宜,怎麽会在推搡间掉下柳坡,现如今倒是敢来他这找存在感了!
云安当然不敢说,否则他就要担上欺负哥儿的罪名了,是要打板子的。
云刘氏见自己儿子心虚,眼珠子一转悠就又想到话,她扯着嗓子喊道:“还不是你这个天杀的要吃柳上果子我家大郎才带你去!你个恩将仇报的,自己买镇上天价糕点,却不肯给你兄长药钱!赔钱!”
好啊!
原来在这等着他的呢!
云裴刚要打量一圈外面的人,看看谁没安好心在这生事,视线就被高大的身躯给遮挡住了。
只听见顾柳浑厚又冷冽的声音:“他没钱,银钱都在我这,你跟我要。”
云刘氏怎麽敢?
她赶紧瞪了一眼旁边的云福,凶道:“你倒是说话!”
“那个…甥婿,裴哥儿到底是从我家说出去的,他就算嫁出来也还是我们云家的哥儿,亲家家里确实苦,你这不肯帮忙不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云福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如果话里话外不是围着要钱的话。
“行——”
“怎麽就行了?”云裴瞪大眼睛拽他後腰上的衣服,凶巴儿的,“不能给!”
顾柳粗糙温暖的大手拍拍揪着自己衣裳的小手,掷地有声道:“给钱可以,说个价我把他买了,以後不管如何他都和你们云家没有任何关系!”
看热闹的一个个的砸吧嘴,没想到顾柳会这麽痛快,就是不知道他前阵子刚娶了媳妇儿好能不能再拿出三两银子。
云刘氏一听顾柳愿意给钱,直接要了一个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数,她掰出一根手指神气到:“十两银子!”
顾柳:……
云裴:……
你没事吧?我就值十两银子?!
顾柳点头:“可,那就请村长写份断亲书吧!”
以後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顾柳听罢抿了抿唇,心里酸酸的,他也不知道该怎麽安慰男人才好,想了一会,学着他上次安慰自己的样子,试探着伸出手去,轻轻的,笨拙的拍了拍他的背。
云裴一笑,抛却了心里那点伤感,和顾柳继续说起来:“这次再盖屋,我想直接盖成青砖房,家里也得重新规划一下,後院得圈的大一点,鸡丶鸭圈,猪圈,都得起,我还想再搭一个骡棚。。。”
顾柳的心神也很快跟着云裴走了,认真的听着,这才知道,原来他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已经想了好久了。
既然男人都这样说了,他自然也没有意见,一边认真的听着,偶尔还能跟着说上两句。
不知不觉,这个夏天已经走到了尾声,一阵凉爽的夜风吹来,窗外,虫鸣蛙叫声阵阵,屋里,两人抱在一起轻声的说着话。
这日子,总算是越来越有奔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