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沁瞪大双眼,看着她如脱了线的风筝般,直直地坠下了山崖。
姜沁紧拉缰绳的瞬间,由于巨大的惯性和沖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飞去!
见状,林放一把将顾衍川卸到地上,完全是下意识地、几乎不带任何思考地沖上前,在姜沁的马前蹄堪堪跃出悬崖边的时候,脚下一蹬飞身上前,凭借着惯性和沖力,一把揽住了身体已经扬到了半空的姜沁。
如悬崖勒马,生生将人勾了回来。
两个人环抱着在地面上滚了好几圈,林放用手臂牢牢地箍住了姜沁的后脑勺,满地的碎石扎进手臂里的肌肉,也丝毫察觉不到疼痛一般。
他的胸前忽然传来一片湿意。
林放瞬间紧张起来,抱着姜沁强撑着坐直,语无伦次地哄道:“伤到哪里了?我看看,别哭,好不好。”
“都怪我,我当时就应该拦下她的,我真的应该拦下她的,我怎麽能让她一个人冒这种险……”姜沁捂着脸,泪水从已经磨破了皮的指缝间缓缓渗出,看上去无比狼狈。
想要拢住姜沁,又生怕自己手上的灰把她的头发弄髒,挣扎了半晌,林放还是只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顺便把她发梢沾着的树叶一并取下,随后沉默地坐在她的身侧。
顾衍川目眦欲裂,连滚带爬地爬到了悬崖边缘,浑身沾满了泥和土,哪还有平日里高冷矜贵的模样,对着空寂的山谷喊得撕心裂肺“迟若!!!”
无人回应,只有一两只飞鸟掠过发出的声响。
此时的顾衍川苦笑着,脑海中浮现的全是潘迟若的一颦一笑,和她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
当她温顺的、体贴的、柔美的模样,一一浮现在他眼前时,他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早已对她上心,远远盖过了对梁惜婷懵懂的喜欢。
但他醒悟得太晚了。
他后悔了。
如果老天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在那样肆意地折辱迟若,他会把她捧在手心,千娇百宠、千依百顺。
“迟若,你回来……!”
他擡头望天,发出了一声困兽般绝望的悲鸣,常年干涸的眼角,终于滑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埃里克森带着一群搜救人员姗姗来迟,顾衍川已经恢複了平静,他跪在崖边,捧起一抔土,覆盖住了疯马留下的痕迹。
像是亲手埋葬了自己的爱情。
“每个角落,仔细搜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另外,”他转头看向林放和姜沁,深深鞠了一躬,“多谢二位相助,从今往后,顾家庄园永远对二位致以最高的礼遇。”
-
“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再合作的,姜总。”左少轩抱着手臂靠墙,淡金色的头发上翘,透着几分桀骜。
“小若她怎麽样?”姜沁手心攥着林放塞给她的纸条,手心已经不自觉地冒出了细汗。
“还行,断了腿,再站起来可能悬?醒着呢,自己去看吧。”
姜沁点点头,跨进了装修平和雅致的病房,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香水百合的清香。
看着床上双腿被打上了石膏,手里端着一本医学类参考书,面上却笑盈盈的潘迟若,姜沁忽地问了一句:“值得吗?”
“怎麽问起这个,我从来不做赔本买卖的呀,小沁,坐。”潘迟若合上书,指着床边的椅子,淡笑道。
姜沁低头看了一眼手里已经捏得变形的纸条。
上面一笔一画都是潘迟若精心设计的方案,她甚至连顾衍川所有可能的表现都预判到了。
包括突然放松对她和林放的监视,开通最高权限,让他们可以驾驶汽车自由出入庄园。
“你知不知道以当时的情况,你可能真的会死!”姜沁情绪有些激动,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被林放及时捉了回去,手上微微发力摁住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下。
潘迟若不在意地挑挑眉:“放心好了,小沁,我没那麽容易死。”
她可还得继续保护小沁呢。
说着,潘迟若扬了扬手上的医学参考书,笑道:“你知道的,我本来就学这个,现在终于能好好看会儿书了。我想着趁这段时间,去拿个资格证下来,然后自己试试治腿。我就不信了,我堂堂一女主还能被个断腿给难住?”
姜沁愣愣地看着她,深蓝色的眼珠如浩瀚银河,其中有万般星辰在闪耀,无比璀璨。
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
只不过高兴的缘由,可能和姜沁想象得不太一样。
姜沁以为她在庆幸自己终于摆脱了顾衍川的控制。
但她欣慰的确是自己终于再一次保护了小沁。
真好。
“好吧,你觉得值就好。”姜沁终于接受了现实,露出了紧张几天以来,第一个欣慰的笑。
“在我这里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以顾家的势力,找到我头上只是早晚的事。”左少轩端着药,放到床头,表情看上去吊儿郎当,语气却难得正经。
“只有让顾衍川彻底没有反击的能力,潘小姐才能保证安全。”
姜沁仔细想了一下,虽然顾衍川人品要打问号,但他的工作能力还是值得认可的,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接手了顾家。
像是看透她心中所想,潘迟若笑着提醒道:“他是很强,可小沁别忘了,这是女主向言情小说。”
“虽然这麽说有些自恋,但设定便是如此,只要我在他身边,他绝对攻无不克所向披靡。但我不在的话,他就只是一个稍微出色一些的正常人罢了,人都会有倦怠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