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重要,星河。”窦长青其实知道沉星河是安慰他,即使他离婚不完全因为自己,但是其中有那麽一部分,总是因为自己。
“不,那很重要。我总是施加很多很多的压力到你身上,以前我觉得我的爱跟别人是不同的,但是现在。我发现我也很自私。”沉星河顿瞭顿,才又开口,“长青,你现在开心吗?”
窦长青没有回答。
“你以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开心过吗?”
窦长青还是没有回答。
沉星河又开始自顾自的说瞭下去,“我母亲说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她说我不负责任。她说是我自以为是,想要把所有的原因都归到你的身上,让你承担你原本不应该承担的。”
“她说我其实什麽都没有,靠这一身光环要挟人,可是长青,我真的不是这样想的。我隻是舍不得你,放不下你,我隻是这样而已。”
“我知道。”
“长青,我最后问一次,这一次问瞭就再也不问瞭。你可不可以再回到我身边?我不会束缚你,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不想到我这来,我可以到你那去。你如果不想在这裡生活,我们可以去外国。长青,我们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星河,别这样,过去的都过去瞭,我没有怨过你。”
“可是长青,我真的舍不得。我爱你,长青。我什麽都不要瞭,我们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从头再来,好不好?”
“不好,星河,你的父母呢?你的孩子呢?你身边的所有人呢?他们会怎麽看你?而我现在好不容易重新有瞭自己的生活,你又要我再全部放弃一次吗?”
“不是的,长青。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啊,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样爱过谁。”
“星河,我感谢你的爱,但是我们都应该重新开始。你试著把这份爱,分给你的小孩,分给你的父母,分给你的员工,甚至分给这个社会,他们比我更需要这份爱,也会更珍惜这份爱。人这一辈子是不可以回头的,你不是也知道吗?”
是的,他知道,沉星河想,他一开始就知道,但是心裡总是不可避免地存瞭点贪恋,甚至在看到秦匆的时候,他嫉妒得发狂。
他调查过秦匆的背景,在旁人眼中和他的差距如同天上地下,但是他无数次想如果他是秦匆该有多好,他如果是秦匆,他就不会有任何牵绊,任何顾忌。
他无比清楚地知道,隻要窦长青不排斥秦匆,秦匆最后成功的概率会有多麽大。所以他才会慌张,著急,他在离婚的财産分割上做瞭很多让步,简直说得上孤注一掷,但是窦长青一次又一次让他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
他生病的时候就想,再做最后一次争取。他是商人,从小的教育让他骨子裡记得永远要给自己留下一点东山再起的本钱。
可是最后他还是忘瞭,他想抛下一切,但是窦长青依然不给他这个机会。
“对,你说得对,不可以回头。”
“星河,我们都往前走,向前看吧,好好过以后的日子。”
“好。”沉星河笑瞭,笑中带泪,泪中带笑,他忍不住要再犯一次贱,他问出瞭那个他曾经觉得很可笑的问题,“长青,你爱过我吗?”
他曾经觉得这个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在身边,如今却发现他并不是例外,他也是个俗人,无法脱俗。
所有的剧本和小说裡,感情破碎的两个人之间,都会问这句话——“你爱过我吗?”多少人固执不肯承认,最终悲剧不能挽回。窦长青想,其实他是爱过的,哪怕不是阴差阳错,他们之间本不会开始,但是追根究底,其实爱过,否则怎麽会逃,怎麽会伤,怎麽不肯那人身上带一点髒,怎麽不肯抛弃反而要珍藏。星河,他曾是他的星河,可是星河和月亮不能共同闪耀,他们之间的天堑太伤,太凉,越是靠近,夜越漫长。他希望他长明天际,他也盼望自己能安暖一方,所以放手吧,就让他们彼此看著彼此好好的。
当然,如果沉星河若是想遗忘,他也绝不阻挡。
“我爱过,”窦长青看著沉星河的眼神中有光亮起,他狠瞭狠心,又补充道,“但那隻是曾经。”
沉星河眼裡的光如烟花一样短暂绚烂以后彻底熄灭瞭。
坦诚
晚饭后,窦长青突然一本正经地让秦匆过去,说有话要跟他说。
秦匆的心裡非常忐忑不安,距离窦长青说要尝试其实也才两个多月,难不成窦长青已经打定主意要放弃瞭吗?
他其实也知道他们之间一直毫无进展。但还是不想强迫窦长青,想就按照窦长青自己的节奏来,却没想到如今,就快要宣判是死刑。
如果窦长青不想继续,他也没有办法。
“秦匆,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啊?”
“我今天出去是去见沉星河瞭。”
“啊……”秦匆突然有些沮丧,窦长青说这话仿佛印证瞭自己的猜想。他准备放弃自己,准备和沉星河再续前缘吗?
他有些难过地低下瞭头。
结果下一秒就被窦长青用双手把头托瞭起来。
窦长青的眼睛看著他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秦匆,我不想跟你撒谎。其实之前我还有一些东西没有跟你说过,今天我把它们全部告诉你。”
然后窦长青就把他和沉星河之前的事情连同今天发生的事情,都给秦匆一五一十的说瞭。
秦匆听瞭,心裡隻觉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