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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第1页）

第12章

晚宴如约开始，全场熄灯，从大屏幕上播放的先导片开始，回顾了世界上网球的发展丶法网“罗兰加洛斯”的历史和网球在国内的兴起，介绍了上一代两国球员在世界赛场上的表现，和现在兴兴向荣的态势……作为开场起到了不错的气氛烘托作用。

柯让每次来中国，最爱看的就是体育频道——一方面他对别的内容不感兴趣丶另一方面因为比赛的现场直播居然是免费的，这在欧洲难以想象。他对体育频道的短片剪辑也很喜欢，不管是足球丶田径丶网球或者奥运会的，赛场上的精彩瞬间总能跨越语言打动每一个人。眼前这个宣传片，甚至把这个赛事的荣誉感从个人角度上升了……网球是很市场化的个人职业没错，但对球迷观衆来说，或多或少还是要偏心于本国籍选手的。

接下来主持人的声音在幕後响起，请出了乐队成员和指挥。主持人报了幕，音乐还没响起，旁边的顾之斐和後面的观衆全都站了起来，柯让还没来得及思索这什麽意思，站在他旁边走道上的梁若和小赵姐赶紧猫着腰过来戳了戳他。

原来刚刚说的那个歌名是国歌，现场的外国人见状也都纷纷起立。

指挥站定後，擡手，从嘹亮的号管开始吹奏，灯光瞬间在台上聚焦，照亮整个乐队。这时台下的人才看到演奏的乐手有一半本国人一半外国人。这个激昂的曲子在编曲细节上做了一些柔化的处理，更适合现场轻松的气氛，柯让听得饶有兴趣。

主持人在国歌完毕後介绍了指挥家是来自法国的着名指挥家，双方礼尚往来，接下来演奏法国国歌马赛曲。这时吹号管的乐手去了幕後，上来了弦乐乐手。

为首拿着小提琴的人刚一亮相，现场立马爆发了鼓掌和尖叫。灯光虽然落在台上，但他身长玉立，礼服和乐器加持之下更显温润优雅，自动聚焦了全场的目光。杨疏乙庄重地落座在弦乐区第一把椅子上，擡头自信地朝指挥家略微点头，眼神里的信任感仿佛他和指挥已是多年相识的老友。

指挥家擡手，全场屏息静音。

马赛曲也被改编地舒缓了些，以弦乐声最突出。在场的所有人依然保持站立，由双方国家的表演者来互相演奏对方的国歌，这一环节让现场沉浸在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友善里。

曲毕，主持人请全场落座，接着并未报幕，而是在指挥家的指示下，一段旋律从高音部缓缓流淌出来……只需一小节，现场立即发出惊喜的呼声。

这首曲子柯让也听过，是《茉莉花》。

第一小节的高音部後，低音部也加入进来，像满园的花朵纷纷绽开。它像一个锦上添花的礼物，打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杨疏乙演奏着，脸上甚至扬起了笑容。柯让第一次听到以交响乐的形式演奏《茉莉花》，它像是被放大了数倍的美好，仿佛连日多雨的森林终于迎来了久违的第一束阳光……看着杨疏乙享受演出的模样，那抹温和恬淡的笑容隔着数米远也传染了柯让。

晚宴後面的环节，由中法两方的策划者丶相关联合项目的推广人丶中法青少年赛事的组织者和优胜者等等上台去演讲亮相，中间穿插不痛不痒的节目。有些是知名的运动员丶有些是歌手，从观衆鼓掌尖叫的激烈程度可以得知各自的人气。现场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同传耳机，柯让虽用不上，但听着他最熟悉的两种语言在现场交互，倒是非常亲切。

中途，柯让收到唐昕发的一张图，是一张非常糊的截图——图上是坐在台下鼓掌的柯让，看起来木木的。唐昕以此表示她正在观看直播。

“从嘉宾席的质量来看的话，你是帅的。”堂姐如是评论道，“而且有弹幕说你很帅噢，还打听你是谁。”

“谢谢。不过弹幕是？”

“不重要。”

柯让百无聊赖，有些节目他觉得挺无趣。好在还有顾之斐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她有一个非常强烈的外向人格，多说两句两个人甚至像在拌嘴，每一个论点顾之斐都想做终结定论的那一位，像极了她的球风。柯让也不遑多让，但考虑到她是女生，会多少违心附和，好在总体基调是和谐的。

在一个唱歌节目中途，暗下的观衆席里伸手不见五指。有人突然从背後靠近，伸手拍了拍顾之斐的肩，顾之斐转过头，看见来人後眼睛一亮。杨疏乙带来一股清雅又带着海洋调的香味，柯让一瞬间紧张，那是他们第一次离得如此近。因为要小声招呼，杨疏乙将上半身靠了过去，不到十公分的距离，空气高效地将他的体温传导过去，柯让感到脸上一阵急速的发热。

“给你们的。”尽管台下没有灯光，但在黑暗里也能感觉到杨疏乙笑得很活泼。他轻轻放了两块黑巧和两条能量棒在桌面上，像在奖励上课听讲的小朋友。

“待会儿见！”杨疏乙的手搭在柯让的右臂上，修长的指节抓着他胳膊轻轻捏了捏，这动作略显亲密，但他做得那麽自然。

话毕，他悄悄走到前面第一排中间桌子的座位坐下，那是给他留的位置。完全不需要声张，大明星悄悄地融入了观衆席，连後面的粉丝们也没有发现他的潜入。

柯让突然想起那张被胡乱揣进兜里的纸条，被他无意识叠了好几折後变成了半个指尖那麽大点儿。之前并没有细看，现下借着手机光亮才看明白，原来宣布剪彩的环节中，主持人会问杨疏乙近年来最期待的选手是谁，杨疏乙会说是柯让。

难怪他说“待会儿见”，柯让後知後觉，这就是他加入融世公司的福利吗？

象征着中法双方联合项目正式挂牌的剪彩过後，柯让丶顾之斐丶杨疏乙都站在了舞台正中，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主持人丶双方行政代表等人。主持人宣布了杨疏乙作为宣传大使的名号，他得体地回应这项荣誉，台下的媒体区劈里啪啦响起无数快门声。由一个喜爱网球的圈外名人作为推广的门面，不无道理。

如流程所写，另一位法方的女主持人问及杨疏乙最喜欢和最期待的球员是谁，杨疏乙自然地顺着她的话换成法语回答。

“今年我在蒙特卡洛见证了一场令人难忘的比赛，两位来自法国的选手在那场比赛中贡献了无数精彩的足以载入史册的绝佳好球。”

杨疏乙的法语用词很简单，并没有太在意语法，但能够表达他的意思。而他讲得很慢，可能是不太熟练的缘故，在思索词汇时他会稍作停顿，哪怕停顿有点长，但他亲和的笑容让在场的人并不想去催促。

“其中一位是我非常钦佩的法国网坛老将Fabien，虽然很遗憾Fabien最终败北，但我很欣喜的发现法国又有一位优秀的年轻球员横空出世。”杨疏乙说着将手放在柯让後背，向大家介绍道，“Jean-TheoGarrel，他和Fabien的对决真是无与伦比，更让我意外的是他来自中法混血家庭，我喜欢文化的交融，就像我们今晚的合作决定一样，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举措！”

“那麽，Garrel先生，您怎麽看呢？”主持人笑着问柯让。

上台前，柯让认为不过是随便讲几句感言罢了，他虽不熟悉这种舞台上的发言，但长期在人群的注视下独自进行高强度高压力的比赛，也经常接受赛後采访，因此也不至于怯场。

他本想顺着主持人的提问用他的母语回答，那他应该也不至于犯错。但鬼使神差地丶好像为了证明他是“中法混血家庭”出生的小孩，柯让一开口蹦出的是中文。

“对，Fabien也是我非常尊敬的前辈，那是我第一次战胜他，但那不代表什麽，网球场上发生什麽都有可能。我还有非常多需要向他学习的地方。”

柯让大概思索着字条里写的内容，知道接下来他得感谢杨疏乙对他的“期待”——并不确定其真假和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