邈千重现在不想喊他了,想一刀给他抹个脖子。
苏子明眉眼皆是笑,温和的不像是真正的他,倒像个长的很像苏子明的陌生人。
他记忆中的苏子明是个薄情冷漠的人,生性不爱笑,有的也只是嘲讽似的冷笑,总是一身素衣,喜欢诵经拈佛珠。
邈千重突然发现,苏子明两腕空空,他竟然没戴佛珠!
为了证实他没看错,邈千重还上手摸了,果真是没戴。
苏子明却误会了他,反手拉过了他,半拉半牵的引着人走过一派喜气的长廊。
“你可是寨主。”苏子明低声说“若你都紧张的怕了,我这个压寨夫人又有谁来保护呢?你也不想我被人抢了去吧?”
邈千重恍惚着走过长廊,某个节点突然脚下一顿,他看过周围前来贺喜的人,又看过同样一身喜服的新郎官,丹凤眼中闪烁着异光。
似大梦一场的人正在醒来。
苏子明看着那目光,後背缓缓漫过一层寒意,他突然紧攥过邈千重的手腕,几乎是拽着人快速走向喜堂。
他的不安反而晕染了邈千重,甚至让他更加清醒一些,苏子明的力道大的吓人,几乎是拖着他往前去,邈千重在慌乱的脚步中脱口而出,声音紧张又着急。
“我有话同你说!”
“拜完堂再说!”苏子明的声音也同样发着颤。
“苏子明!”
苏子明拽着他往前去,声音几近乞求,低沉在热闹的道喜之中“拜完堂再说,算我求你了。”
一个求字如同无声之雷,劈的邈千重再没下话。
邈千重被拽进了明亮的喜堂中,屋内装扮的更为华丽喜气,险些没闪瞎穷山贼的眼,大红的囍字下放着一块灵牌,上面写的是先帝的尊号,灵牌下方坐着三个满脸愤怒,一身戾气的老人家。
邈千重瞬间黑了脸,怒道“苏子明!”
老夏还算是优待,盘着个核桃翘着腿,大爷似的坐在上面,看向邈千重的目光是鄙夷的,甚至还有种随时都能冲过来给他一耳刮子的感觉。
只这一眼邈千重就明白了,自己在他面前扯得慌算是被破了个干净。
何老四和空伯就有些惨了,被五花大绑的塞进了椅子里,口中还被塞了大红绸缎,身後还立着两膀大腰圆的汉子。
每当俩人挣扎的椅子东倒西歪的乱晃时,那俩汉子都会默默的将椅子带人拉回来,拉回他们该在的地方。
“两位将军有些激动。”苏子明看了红豆一眼,声音平静的说“等我们拜完堂,立刻就会放了他们。”
“我们不会拜堂的。”邈千重声音骤冷,阴沉的咬磨出口“放人!”
红豆已然喊了出来“一拜天地!”
邈千重梗着脖子不动,脸色沉的可怕,苏子明拉过红绸花,邈千重双手都被绸花绑着,冷不丁的被拽的脚下一趔趄,但即便被人拽的转过了身,他也硬竹似的站着,没一点妥协的意思。
直到那俩汉子抽出了匕首,一人一个架在老将军脖子上。
何老四和空伯更愤怒了,双眸充血似的猩红,口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将椅子挣扎的咯吱直响,像是马上就要散架了般。
邈千重“你疯了吗!他们可是晟朝的老将!”
月光落在苏子明身上,映的那喜服有些褪色,他在喜气和热闹中苍白的开了口“先拜堂好不好?我答应你绝不会伤害他们,以後也不。”
“我们没有以後。”邈千重冷漠的说“是你让我滚的,忘了吗?”
“那是个误会。”苏子明声音又轻又弱,几乎淹没在四周的贺喜声中“我们先拜堂好不好?”
“我不想同你拜堂。”
所有的热闹一息间似乎远去了,苏子明看着邈千重嘴巴一张一合,然後清晰的听到他的声音。
“苏子明,我不想再来苏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