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是温暖的橘红色,那种颜色和哥哥的衣服很像,但比哥哥温暖太多了,看到这幅景象,安宁在一瞬间忘记了作痛的伤口,内心也安定了下来。
就在这时,身後的门动了一下,有人进来了,这一次安宁没有故作欢喜的迎过去,也没有叫他哥哥。
来人正是少年,橙衣黑靴,墨发被随意的束了起来,少年站在她身後低语:“姐姐逃了,那麽妹妹该怎麽办呢?”
安宁一转身就对上了少年似笑非笑的眼:“没办法,只能我来做你的对手了。”
安宁还没说什麽就看到少年歪着脑袋笑道:“说起来,你是不是以为手足相残伤害自己最重要的人就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了?”
少年扬起了左手,手指有些发凉轻轻捂住了安宁的嘴唇:“其实,有权利自私就足够幸福了。”
语毕,黑色的虫子便从少年指尖源源不断涌出,跑进安宁的嘴里,不顾安宁的反胃,快速滑过舌尖滑过咽喉滑过肠胃,最後四处乱窜肆意啃咬,看不到的地方被吞噬,里面也许被钻出了孔,但安宁无暇顾及,疼痛让她近乎疯狂,腥味涌上喉头,安宁跪倒在地一股黑血吐出溅在少年的长衫之上。
黑虫依旧在体内泛滥,安宁伸手攥住了少年的下摆:“哥……哥,错……错”
少年笑着蹲下来摸着安宁的长发:“知道错了就好,不过远远不够,终有一日,你会求着我杀了阿染。”
安宁什麽都说不出来只是哭着摇头。
少年温柔的替她拂掉眼泪:“别哭,哭又什麽用呢,还不如去杀戮?”
见安宁满脸疑惑,少年指了指窗外已经变成大红色的太阳:“杀戮啊,杀戮就是那个颜色。”
安宁跪在地上,直到仿佛把全部的血都吐出来,那些黑色虫子才从腹部几个孔里成群结队钻了出来。虫子簇拥这少年身侧,少年念了一个诀那些虫子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黑袍人敲门进来,犹豫了一下才在少年身边耳语:“公子,尊主回来了。”
少年一听这话双眼都有些发亮,安宁第一次见哥哥这样高兴,什麽都顾不上了匆匆忙忙就要出门,黑袍人想起了什麽又问道:“公子,结界怎麽办?”
少年回头居高临下瞟了安宁一眼:“不必了,她不会再逃了。”
安宁在地上躺着,疼的一动都不敢动,微微侧头看了看窗口,结界不会有了,她也不会再逃了。
有些东西在慢慢变化,就像墙角那些被码成高塔的方糖一样,底层的糖一旦发黑,就再也回不去了。
这段情景让安却骨目瞪口呆,看着安宁一步一步走来,她不知对安染那个妹妹作何感想,只能是静静看下去,等一个结局。
画面辗转之间,安却骨看着安宁与哥哥拼死作战看着她失去了一条又一条的命,看她每失去一条命就发一次疯,看她在失去理智的时候一遍遍的问安染为什麽不回来,也看她在清醒的时候一遍遍替安染编造借口。
墙角的糖塔已经有小半个房间高了,安宁一天数几十次,糖吃的不多只有在疼的忍不住的时候才会剥一个吃。
哥哥有时会把她带到人界,把她丢到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让她拟战,以来往的人群为模板,回去之後再给他重现遇到的每一个人的弱点。一炷香杀万人该当如何?半柱香杀万人又该如何?俩军相对千人只保百人该当如何?
不止如此,哥哥总是问她如何刺探弱点?如何压制对手?如何让对手丧失求生的意志?不停的不停的问,安宁刚开始总是不说话,後来慢慢体会到其中的乐趣之後便一发不可收拾,她的答案永远可以让少年耳目一新。
那一日的拟战,安宁如往常般立在街头,扫视着身侧一切活物,却被其中俩个活生生刺痛了双眼。
人山人海里,那个脸蛋和她一模一样的人,粗布衣裳挎着一个菜篮满目柔情对着她身旁一个白净书生,笑了。
钝痛从心口传来,拟战没能继续下去,安宁落荒而逃,哥哥什麽都没说,只是把她带了回去,安宁看着小山般的糖塔,随意抽出了其中一块,于是一块一块搭起来的小塔便塌了。
哥哥立在她身後,擡手抱住了她的满身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