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伏的天气,说她冷,鬼都骗不过却把这和尚吓得直念经。
“施主,冷的话就多添几件衣服吧。”
她笑吟吟收回了手:“好啊,可是我没衣服,小和尚你把你这衣服借我如何?”
把僧袍交与妖精,这种事青玄哪里敢做只连连摇头。
“佛不是说衆生平等吗?怎的一件僧袍你穿得我就穿不得?”
和尚想了半天都没想出该如何反驳这伶牙俐齿的妖精,好在那时正是中伏天气,妖精也热的慌,便不为难他了,只是小尾巴似的跟着他。
她多霸道,知道佛门中人戒酒,非捏了他的脸给他灌酒,笑的死去活来告诉他:“我且问你,佛祖从不喝酒又如何得知饮酒好与不好?”
此等歪理,他怎麽会信,破了戒,心里愧疚,拿了经书在破庙里跪了几日,那妖精说要和他一起背,美其名曰是勾搭佛门弟子破戒,她也有罪。
可哪里又是个老实的,跪了一会便这里疼那里痒的,最後靠在他肩上,呵着热气问:“你们佛门中人当真戒色?”
“佛祖又没亲近过女人,怎麽知道亲近女人便是错的。”
她故技重施谁又会真的上当,见他闭目不语,小妖精还是不甘心又问:“小和尚,你为何信佛?”
他拨着念珠眼都没睁只说了四字:“早登极乐。”
小妖精笑着凑到了他的耳边:“别念那破经了,回头信我供我夸我,今晚就让你知道什麽是极乐世界。”
见他被弄的面红耳赤,小妖精还是不老实,把下巴搭到了他肩上凑在他耳边继续扇风:“小和尚,你说说看你这是脸红什麽呀?佛祖可就在你眼前看着呢,胡思乱想的,佛祖知道了可是会生气呢”
他怒目看着她,那妖精却笑的满地打滚:“噗哈哈,小和尚,你看看你,又要破戒了吧,佛祖说了,要戒色。人家就和你说了几句话,你就胡思乱想。”
看吧,她就是这样,他这一生的戒都是为这只叫舞儿的妖破的。
就是这样一只无耻任性霸道不讲理没羞没臊可恶可憎可恨的妖,说要保护他的信仰?
可能吗?
不可能吧?
怎麽可能呢?
思来想去,什麽都想不明白,青玄在地上挣扎着,他想起了给她剔妖骨的时候,那麽娇气的一个妖,不哭不闹全程都看着他的脸,满眼的温柔。
那麽臭美的一只妖,到最後脸都快烂掉了,整日里恹恹的,没什麽精神。却还是会在他内疚的时候,摸摸他的脸说什麽反正自己一向不要脸,这脸不要也罢。
青玄笑的癫狂:“我佛慈悲普度衆生,佛要我跪我便跪,佛要我戒我便戒,佛说四大皆空,律行八戒,便可六根清净,可为什麽念罢佛经三千卷,不胜浊酒穿肠过?”
笑到最後只剩下了来来回回四个字,他口口声声求着晏子非:“杀了我吧”
晏子非看着他,把那早已没了气息的怪物又放到了青玄怀里,这次动作很温柔。
青玄抱着那个有舞儿一丝魂魄的怪物,满脑子都是她的脸,她的笑她的骂,第十三个戒疤是她,八戒里多出的那一戒也是她。
九戒舞儿,莫思莫念,回头是佛,唯独这个,他戒不掉,说什麽回头是佛,能渡他的从来都不是佛,从始至终,不过一只妖罢了。
黑剑受到感召蠢蠢欲动,晏子非甚至来不及按住,那剑便横心刺过了空有一张丑陋躯壳的舞儿,以及怀抱着她的和尚青玄。
血流了一地,那和尚突出来的指甲也收了回去,白发也没有了,脑袋上依旧是规规整整十三个戒疤。和尚露出了自己的手臂,安却骨看到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戒疤。
晏子非告诉她。
“大概青玄每想起她一次,就往他自己身上弄个戒疤吧,然後就日积月累,体无完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