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丫头那麽轻易就露出了那种表情,重九华也觉得没意思,倒是晏温脸色更难看了,拿着一缕白布将重九华绑了个结实,拖到了安却骨身边只道了俩个字:“道歉。”
重九华也是个识趣的人,看着晏子非满眼凶光当然不会梗着脖子作死,只嬉皮笑脸凑到了安却骨身边轻飘飘来了一句“对不起了。”
那话说得敷衍,安却骨从晏子非怀里擡起头来眼睛依旧是红的,也不管那死流氓说了些什麽,直扯晏温的袖子:“美人,我没有那麽想,真的。”
晏温一手攥着那条白布,一手揉揉安却骨的脑袋道:“别听他胡说,这人就是这样,颠白倒黑的本事在六界里也是出了名的,所以他的话,一个字都别信就是了。”
重九华看着晏温落在安却骨脑袋上的手,仿佛有根针也落到了自己心头,直扎的他皮痒:“嗨,信也罢,不信也罢,这世道哪轮的到你说什麽就是什麽。别说我还没做什麽,我就是欺辱他你又能如何?别说欺辱,你们一走我回头就把晏温剁成肉泥你又能耐我何?”
这次不待安却骨有什麽反应,晏温便眯眯笑着将那白布缠上了重九华的嘴,猛然收紧,直教那重九华再开不了口。
“子非,我们先走了。”
晏温草草抛了一句话就要走,却被安却骨拦住了:“美人,你别和他走,这人丧心病狂谁知道半路又会做出什麽事?”
“无妨,他要欺辱也罢,剁了我吃饺子也罢,都得各凭本事。谁为刀俎谁为鱼肉,还说不准呢,放心,你且跟着子非,我们改日再见。”
语毕,不待安却骨再说什麽,晏温便扯着白布拖着重九华又上了轿,虽说重九华一路狼狈,呜呜直叫,但他手下那些魔物,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晏温,面面相觑,最後还是选择性失明,权当没看到,硬着头皮起轿回魔界。
重九华说不了话,恼的四处踹轿。
晏温没办法只好将白布收了。重九华刚被松了绑便将晏温扑倒在轿内软垫上,掐着晏温的脖子撒野:“好啊,长本事了是吧?敢绑老子,过了河就拆桥还有没有良心了?”
晏温碧色眸子里完好地倒着重九华的身影,看着这人晏温忽然咯咯笑的浑身直颤,笑够了才正言道:“说真的,那个人,你别再招惹了。”
重九华冷哼一声从晏温身上起来老老实实坐到了他身边,见重九华不应,晏温又补了一句:“听到了没啊?”
“你就这麽护着他?”
“你知道的,我把她当亲妹妹疼。”
见他答非所问,重九华不置可否,晏温还是不依不饶,听的重九华烦了便伸手在他滑腻的脸蛋上掐了一把:“别想别人了,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晏温又笑,右侧脸上罕见地挤出了一个酒涡,重九华拿手指戳了戳:“整天傻笑什麽呢?”
“不笑难不成哭吗?”
“我倒还真想看你天天哭。”
“哭也不能便宜你,要哭也窝在我们东海哭,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谁管你肥不肥的,我忙也帮了歉也道了,现在就给我滚回伏魔殿。”
见重九华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麽,晏温无奈的摇了摇头。
重九华生性恶劣,总喜欢做一些恶趣味的事情,六界之中不是对他厌恶万分,便是对他喊打喊杀,不幸目睹他那些恶俗玩笑的,也大多宁愿自己瞎了眼,恶极一时,人界甚至将他的画像贴在了自家门前,其鬼厌神弃的程度可见一斑,想来天上地下也唯有身边这只叫晏温的妖愿意这麽不温不火的看着他了。
思即如此,重九华便没怎麽犯浑,一魔一妖挤在一个轿上插科打诨嬉笑怒骂倒也和谐,灰黑色的魔兽则喘着粗气向他们的老巢奔去。
而鬼魅林这边,跟在晏子非身後的安却骨再一次提到了晏温。
“晏兄,我还是很担心美人,他真的没事吗?”
眼下太阳已经临近落山了,暖烘烘的照的人一步都不想挪,晏子非皱着眉再次解释:“没事。”
“哦”
晏子非拖着安却骨继续走,眼下虽到了鬼魅林但到底还是妖君的地盘,没办法用日行千里遁地,亦没法用横天跨海飞升。
不得不说,妖域不愧是世世代代驻防下来的,关于这方面设的禁,怕是四海八方天上地下再找不到如此完备的了。
“晏子非,你看”
有人在喊他,于是晏子非猛的回头,一回头便看到了还是一身喜服的安却骨笑出了一口大白牙,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粗壮树枝。
与记忆里的画面有些重合了,晏子非一步一步走近,最後在安却骨面前停下,目光如炬盯着安却骨的手腕看,安却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宽袖倒滑露出了一小截手臂,白的像段荷藕。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左手手腕上有片胎记,那胎记是红色的,像是条小飞龙,又像是蛇。
作为一只妖,晏子非从不信神佛。但此刻,他忽然觉得,岁月悠长,天地浩大。你看这山长水阔衆生芸芸的,能够相遇,谁又能说不是缘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