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早,宇文霁被请进了宫,和皇帝单独交谈了一个时辰,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宇文霁出来时面色沉重。
一道传位圣旨昭告天下,宇文霁也在宫中住下,尚衣局抓紧时间制作礼服,以赶上五日之后的登基大典。
皇帝在那日之后便卧床不起,身体一日比一日差,各项事务早已交给宇文霁处理,登基大典前两日再撑不驾崩。
宇文霁主持完先帝葬礼,立刻轮到登基大典,中间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
在仪式结束、众臣拜退后,宇文霁回到御书房,面对几摞杂七杂八的奏折无语到发笑,在太监帮助下脱掉外层厚重礼服,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似的躺在宝座上。
宇文诘适时拜访,由宫人领进来,瞧见自家兄长这个状态猛然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参见皇上,皇上万安!”宇文诘规矩的行了礼,宇文霁挥手让他起来。
“你别说,你这么老老实实行礼还挺让我不适应的。”宇文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宇文诘:“您该自称‘朕’。”
宇文霁蹙眉:“所以我不愿意坐这个位置,亲兄弟都不亲了!”
宇文诘轻轻一笑:“这不是刚才人还没走完嘛,别人面前至少装一下呗!”
“为兄好累啊,不然我现在把皇位给你?”宇文霁支着手肘起身,仿佛想到了个绝妙主意。
宇文诘凛然一笑:“恕我拒绝。”
“你一点都不心疼兄长。”宇文霁抱怨,面上一副嗔怪。
“兄长看起来挺有精神的嘛,看来这份酸梅鸭您也不用吃了。”宇文诘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油纸包裹,故作可惜地掂了两下。
宇文霁眼神顿时亮了:“有这好东西不早点拿出来!来人,上酒!”
什么奏折在此刻都抛之脑后,一口鸭肉一口酒,人间绝味!
“看来得把芸楼的厨子请进宫来,不然我以后哪儿还有机会随时吃上一口?”宇文霁一边吃一边感叹。
“宫里什么吃食没有,你可给其他贪恋这一口的人留条活路吧!”宇文诘对此等酸咸口的东西不是特别热衷,只一味的喝酒。
宇文霁撇嘴:“我是皇帝,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宇文诘呵呵一笑:“你不是不想当皇帝吗?”
“啧!”宇文霁嘴里塞了口鸭肉,一个眼刀子飞向对面的人。
“对了兄长,这月初五我和昀昀结亲,你抽空来一下。”宇文诘喝下杯中最后一口酒,抬眸看向宇文霁。
宇文霁点头,嘴上浮出一抹笑;“初五?不就是三日之后,你是该给小昀一个身份。”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昀昀还等我吃饭呢!”宇文诘撂下酒杯,简单行了个礼一阵风似的走了。
宇文霁摇头失笑,总有一种看着长大的弟弟终于有点大人模样的感觉,心中无限欣慰。
宇文诘回到府中,正巧赶上晚膳,桌上摆着几道家常菜,林昀就坐在桌旁支颐等着。
“久等了,我回来了。”宇文诘冒着风雪进屋,肩上还落着几颗雪花。
“外头很冷吧,快坐着吃饭。”林昀脸色倏而一亮,明艳笑意如凛雪中绽放的梅花。
宇文诘挨着林昀坐下,歪着脑袋聚精会神地盯着他,起身盛汤的林昀还未察觉,再次坐下才接受到他那缠绵眼神。
“你盯着我干嘛?赶紧吃啊!”林昀将汤碗放到他面前,疑惑问道。
“没什么,过两天咱们去别庄上玩,那里有汤泉。”宇文诘笑着摇头,端起汤碗浅喝一口。
“好啊,但是兄长那边没问题吧?”林昀对泡汤泉还是挺期待的。
“他好得很,不用担心。”宇文诘笑道。
用完膳,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簌簌落雪声越来越烈,不多时院中已经积起薄薄一层,照这个趋势下去,明日积雪定会淹过脚腕。
屋里碳火又加了一些,火星往上窜了窜,热度慢慢上来,吃过饭本就有些犯困,再被暖烘烘的空气一激,林昀眼皮更加撑不开。
这段时间提心吊胆多了,连觉都没睡好,宇文诘吃过饭就去书房,叫来潘羽书几人议事,林昀看了看外头天色,快速洗漱完后就躺上床睡觉。
宇文诘半个时辰后回来,林昀俨然已经睡熟,他没有打扰,而是安静洗漱,轻手轻脚钻进被窝,身上带着寒气搂住温暖的人,怀中的人因为暂时冰凉瑟缩了下,觉依旧沉,没有惊醒。
外头风雪簌簌,屋内碳火温暖,二人相拥而眠惬意美满,不被任何人打扰。
宇文诘的行动力向来这么迅速,第二日一早,他便准备好所有物什,只待林昀准备好就往别庄去。
别庄就在京郊,乘坐马车也就半个时辰,庄子紧邻山脉,汤泉是山上天然形成,四季不断。
林昀进入别庄,率先被园林风景吸引,不像毓王府中,这里更加接近天然,没有过多的人工修饰,反倒多了一丝韵味。
汤泉在园林后边,绕过山石就能看见腾升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