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结结实实跪了一夜,都是练家子,除了周驰被打,其他两个都没什么实质伤害,不过是起来时腿麻差点栽倒罢了。
本来周驰准备向林昀负荆请罪,衣服都脱了,荆条也背上了,宇文诘一句有伤风化,周驰败兴而归,老老实实穿好衣服去林昀跟前反省,又是长篇大论数落自己不是,又是轮番大礼,林昀有些招架不住,忙让他别说了,自己接受道歉云云。
潘羽书和天川就没这些花里胡哨的,言简意赅,礼数到位。
亲口得了林昀原谅的三人同时松了口气,这也代表这宇文诘不会再让他们跪着了。
眼瞧着林昀恢复精神,却在午间发起了热,周驰自告奋勇将村里的大夫请了来,一阵号脉,得出结论。
一方面是林昀昨日思虑过度又担惊受怕,另一方面是逃跑时磕伤脑袋引起,大夫留下几贴药后被周驰客客气气地送回去。
林昀此刻眼前是花的,宇文诘在他面前都分化成了好几个,耳朵里嗡嗡直响,只看得见宇文诘动嘴却听不清声音。
周驰将潘羽书熬好的药端来,借花献佛,宇文诘依旧冷着一张脸,神情却不似昨日那般严冽,这让周驰松了口气,很有眼力见的安静退下。
林昀力有不逮,连撑起眼皮都费劲,虚弱得像只断线风筝,若无宇文诘撑住就滑了下去。
饶是如此他依旧没有松开紧攥着宇文诘衣服的手,他怕松开一分,这人就会头也不回的跟着他们离开。
林昀曾经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没有交心的朋友更没有知心的恋人,连家人都只沉浸在争吵挨打中,一星半点的爱都不曾见过。
初来乍到,被宇文诘吸引住视线,而后接触的日子里,越发觉得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日子也算幸福。
但是现在他恢复了记忆,二人身份悬殊,这段姻缘也是趁人之危而来,以他的身份会不会觉得厌恶……
思及此,他用尽全力想抬头看他,嘴里却冷不丁塞进一只瓷勺,紧接着温热又苦涩的汤药滑进喉咙。
林昀眉头一蹙,苦得五官都快皱在一起,哪儿还有多余心思担心宇文诘走不走。
“太苦了吧……”
林昀呲着牙,这大夫加了多少黄连啊,宇文诘之前天天喂药,都是林昀亲口喂的,那时候的药都没这么苦。
“乖,忍一忍,待会儿给你吃糖。”宇文诘被他表情逗笑,嘴里安慰,手上又舀来一勺。
“我不喝了……”林昀人在病重,难免有些小脾气。
宇文诘在喝药这件事儿上没得商量,手执瓷勺,静静盯着他也不说话,表达的意思非常明显。
林昀被汤药苦味一激,这会儿眼神都明亮了,不可能没看见宇文诘的表情,但他就是想逃避。
“那要我用嘴喂你吗?”说着,宇文诘就要把汤药往自己嘴里倒,林昀“诶”了一声制止他。
林昀拉住他衣袖:“别,我自己喝吧!”
真嘴对嘴,他还活不活,外边还有三个大活人听着呢!
爽快干完,林昀不想说话,舌头已经被腌入味,咽口水都是苦的。
“还有点热,我烧点水来给你擦擦身。”宇文诘没等林昀同意,兀自去到厨房烧水。
三人已经看懂形势,主动揽活,除了天川,那二人对厨房的所有一窍不通。
天川是暗卫,有时常埋伏荒野的需求,如若不学着做吃的,他早就饿死荒野了,生火烧水对他来说,信手拈来。
“还得是咱天川兄弟,啥都能干!”潘羽书竖起拇指大夸。
“是比你俩厉害。”天川瞎说大实话,被周驰拍了一巴掌。
柴火在灶孔中劈啪作响,锅中水正泛起小泡,再一会儿就要滚开。
“老潘,依你看,咱殿下这是要干嘛?”周驰望着那一锅水忽然问到。
潘羽书咋舌:“殿下之意岂是你我能妄议的?你还想挨打啊?”
周驰皱眉:“这不是怕耽搁正事儿嘛!”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潘羽书将头扭向一边,不跟他交流。
倒是天川胆子大,道:“殿下自然是要将王妃带走啊!”
潘周二人齐齐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这才多久,都喊上王妃了。
“你又知道了!”潘羽书虽然嘴上反驳,但基本也认同他的意思。
“那完了,京城那些个小姐哥儿不得哭死?”周驰脑子一转,竟是将话题往这方向去了。
潘羽书还想说什么,锅里的水已经开了,天川麻利的盛入盆中,又添上冷水,滚开的水变得温度适宜。
天川端着盆一走,潘羽书特别嫌弃的看了周驰一眼。
“天川这小子不愧是暗卫,动作真是麻利。”周驰乐呵呵,没感受到嫌弃,潘羽书叹口气也走了出去。
林昀出了不少汗,身上黏糊着,在天川端来水后,他便想自己去浴室擦身,刚撑着身体起来,宇文诘已经将卧房门关上,湿水的帕子也已经拧干拿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