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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谢珩其实也不是喜欢逞口(第1页)

第40章第40章谢珩其实也不是喜欢逞口……

谢珩不是喜欢逞口舌之快的人,他见顾深弯着身子一副直不起腰的模样,用没受伤的左手持剑,直接刺了过去,顾深来不及驱散血液里所有的迷香成分,情急之下,他一手折断肩上的箭身,对着谢珩击了出去,谢珩向左一个闪身,堪堪避了开来。

顾深的内力此时才恢复三成,而谢珩右手被废,这一伤一残的俩人,缠斗起来几乎不相上下。

“都愣着干什麽,看戏吗?”谢珩向来是个只注重结果的人,与顾深打了一会儿,便招呼自己的属下和袁湛等人一起上。

顾深面色变了变,若放在平时,对付这些人他不在话下,可如今他身受重伤,又内力不济,再这麽耗下去,必然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而依着这些人对原身的恨意,到时候自己被他们玩脱几层皮,只怕都是轻的。

一掌劈飞了个侍卫,顾深从他手中夺过长剑,朝着冲上来的人毫不留情的挥去。事到如今,顾深终于未再留手,他的招式简洁利落,没有半点花哨,出招即是死招。

普普通通一柄铁剑,在他手中变成了吐着信子的毒蛇,快的只能看见一个虚影,所过之处血溅三尺,人倒如割麦……这是一种只攻不守的打法,在杀死敌人之时,顾深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虽然不至于伤及要害,但是他的衣衫被利刃划的褴褛,鲜血顺着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停流淌,整个人就像从血水之中爬出来的,看着触目惊心,简直让人很难想象,这是平日里那个光风霁月丶风流肆意的摄政王。

两个多时辰的打斗,终于耗尽了顾深的体力,他撑着剑身站在那里,看着对面的谢珩袁湛丶以及奚落几个侍卫,心中已经没有多馀的想法,此刻支撑着他的,唯有骨子里刻出来的那一股求生的本能。

谢珩一副面色寒的能结冰的样子,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将顾深迷倒,然後废掉他的四肢筋脉囚禁起来,以此制住摄政王府与被北地势力,然後将其一网打尽,届时再杀掉顾深,可没想到那迷。药竟然未能起到预想中的作用,自己的心腹死了大半,也没能顺利将这姓顾的擒住。

事情发展到这般局面,已经没有回头的馀地,谢珩侧首与袁湛对视一眼,一齐举剑冲了上去——姓顾的必须死,不然以这个男人的冷酷和残忍,报复起来的後果,他们简直无法想象。

顾深擡袖抹了一把几乎被鲜血糊住的眼睛,然後站直了身子,正欲举剑相迎。却在这时,耳畔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那声音绵绵密密,转眼便清晰起来,顾深擡眸看向那个黑色的身影,近乎死寂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他面上轻微的神情变化,立马让谢珩警觉起来,但他没有回头,不论身後来的是谁,于他而言,此时率先擒住顾深,才是第一要务。

然而顾深这一次却没有如谢珩所愿,他提着剑向後退了几步,避开谢珩的攻击,在这种敌我双方都几近力竭的情况下,只要拉开安全的距离,对方想要再伤到他,就会非常困难。

几番下来,谢珩发现了顾深的意图,挥手命令他的心腹:“两面包抄,给本王将他困起来。”

侍卫齐齐应了一声,向两边分散开来,眼看着顾深要落为瓮中之鼈,这时候那马蹄声已到了近前,势如破竹一般的朝着人群踩踏而来。

这匹马高大健壮丶充满了野性,谢珩等人慌忙闪躲,其中一个侍卫避之不及,被它的铁蹄一脚踏入了泥尘,当下便吐血而亡。

黑马绕着顾深转了几圈,将围攻他的人隔绝在外,然後在滚滚烟尘中跑到顾深身旁,顾深趁着它短暂停顿的一瞬,飞身跃上马背,那马也不需要顾深吩咐,便直接驮着他飞奔了出去。

这两个多小时的生死激战,他们早已离开了原来的地方,谢珩丶袁湛等人此时精神不济,来时的坐骑又落在了林中,一时想要赶上那健壮迅捷的黑马,根本就不可能,于是最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深绝尘恶气。

顾深一手拽住缰绳,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黑马的鬃毛,他万没想到,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却是它救了自己。

黑小子感觉到顾深的触摸,回头看了他一眼,浓烈的血腥让它有些不安,从喉间发出一声悠长的嘶鸣。

在荒寂的林中不知行了多久,失血和疲倦终于让顾深忍不住昏迷了过去,他身子失力的靠在黑小子背上,任由它将自己带去了不知名的方向。

谢予灵回到皇宫,第二天才得知顾深失踪的消息,他几乎是立时便召见了袁湛进宫面圣,开门见山的问:“你们昨日做了什麽?”

袁湛面色微变,犹豫着没有开口。

谢予灵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火,直接将手中暗卫送上来的东西丢到了他身上:“此事果然与你有关,摄政王失踪了,现在王府在皇城内外四处寻找他的踪迹,昨日到底发生了什麽?朕要你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事到如今,袁湛就是有心隐瞒,也瞒不下去了,于是只好将他们的计划与昨日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谢予灵心头大震,怒气夹杂着一些无法言说的情绪蹭的往脑门上窜,他一掌击在手边的御案上,坚硬的紫檀木书桌被拍的裂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痕:“朕之前说过什麽?自作主张,欺上瞒下,你们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

袁湛心里并不後悔自己做出的事,唯一让他懊恼的是,这一次没能将顾深一举拿下,但面对天子盛怒,他不敢有半句辩驳,只是跪到了地上:“微臣该死,请陛下责罚。”

谢予灵没有叫他起来,转身一言不发走出了书房,虽然袁湛方才说的模糊,但是谢予灵仍能想象顾深的情形不会乐观,他中了毒又受了伤,这些人成日里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样子,好容易得了机会,下手怎麽可能轻了去……

谢予灵并不怀疑袁湛对自己的忠心,当初自己不也日日想着扳倒他,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心中的恨意和厌恶就淡了,变了,谢予灵知道,是他自己背弃了原本的道路,可是他已经无法回头,亦无法克制自己对那个男人的在意。

顾深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後,他躺在一间干净而华丽的屋子里,身上伤口隐隐作痛,但已经被处理过了,盖着柔软暖和的锦被。

“王爷,您终于醒了!”福安就坐在床边守着,看到顾深睁眼立马站了起来。

顾深扫了一眼房内摆设,粉帐红绸,金盏华灯,显然不是在王府里:“这是哪?”

“回王爷,这里是满月楼。”福安回道,继而主动说起回京那日发生的一切。那日福安在灌木丛中醒过来,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後,他察觉不对立马放信号联系了魏统领,带人连夜搜寻顾深的下落,最後终于在一处茂密的山林里找到了顾深。

福安他们赶过去下时候,黑小子将顾深放在一棵大树下,自己则靠着顾深躺在他旁边,秋风萧瑟,吹落了一地黄叶,几乎将顾深整个身子埋进了落叶中:“我们扒开树叶的时候,王爷面色苍白的厉害,浑身都是血,有的地方干了,有的地方还在往外渗,当时姜先生也跟在旁边,他怕再出什麽意外,便说将王爷送到这满月楼来,而府里派出去找寻的人也并没有撤回来,朝廷那边如今只以为王爷失踪,并不知道您在这里。”

满月楼是王府旗下经营的一家青楼,规模非常大,内里格局也很复杂,顾深现在住的这间屋子,只是上房之中随意的一间,但越是这样,越发的安全,很难有人会想到,身受重伤丶生死不知的摄政王,此刻会泡在这歌舞升平的温柔乡里。

想起顾深当时失血过多丶命悬一线的情形,福安此刻还有些胆战心惊,他一口气说了半天,最後才想起来要去唤大夫过来:“王爷您渴不渴,奴才给您倒水,然後去将大夫请来?”

顾深点了点头,看着他手脚麻利的去倒了水给自己,又跑到外面叫大夫,出门的时候,甚至匆忙的险些被门槛绊倒。

说来原身对福安并不怎麽好,只不过当年随手救了他一命,这人就忠心耿耿的留在他身边伺候,顾深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担心着具身体的主人,虽然本质意义上有些不同,但顾深现在活在这个身体里,他能真切的感受到福安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那种突然而来的感动,让他沉寂如死水的心湖泛起了几许温热。

片刻大夫便过来了,给顾深把脉之後,说是恢复的很好,他动作娴熟的给顾深换了身上的伤药,有的地方伤口过深,肉与纱布黏在了一起,解开的时候带着钻心的疼,但顾深只是定定看着那些斑驳纵横的“沟壑”,从始至终的一言不发。

大夫年纪很大,头发胡子都花白了,什麽样的病人没见过,却是第一次碰上顾深这样的,仿佛身体和灵魂分剥离开来的不怕疼一般,面上平静的半分表情都没有。

老大夫一边给顾深换药,一边嘱咐着养伤期间应该注意的东西,事无巨细的说了一大堆,最後将顾深身上包的像个木乃伊了才止住话头,迈着慢悠悠的步子朝外走去。

福安端了清淡的晚膳过来给他,顾深吃了几口,感觉味同嚼蜡一般,就要让他端下去,福安不依的劝到:“王爷,您都好些日子没吃东西了,这麽下去可怎麽好,这汤厨房熬了几个时辰的,您再吃些吧!”若放在以前,他断然不敢说这样的话,可自从王爷遇刺之後,虽然依旧淡漠,但内里却变了很多,福安觉得对他好的事情,也敢直接说处理了。

果然顾深听了他这些话,又重新拿起勺子,一盅汤不是很多,温度也适中,他干巴巴的喝了下去,然後在福安多云转晴的眸光中重新躺回了床上。

转眼天黑了,但顾深却毫无睡意,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便潮水般涌上行宫和林中发生的一切,想起少年当时看着自己那厌恶而充满恨意的眼神,想起他决绝的话语,还有回程中那场漫长而绝望的激斗……谢珩那些嘲讽的话语,仿佛魔音般在他耳畔缭绕不去,他顾深两辈子加起来,从没有人能让他这般狼狈过,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人,心却像是被挖去了一块,疼的他眼前眩晕,似乎五脏六腑都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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