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4章“说出你的条件……
“说出你的条件吧。”谢予灵从那玉簪上别开视线,声音冷冷的说。
他哪里会知道,顾深其实是真的不愿伤他的,更不知道,这个看似淡漠风流的男人,今日为了救自己,受了多重的内伤。
“其实臣的要求对陛下来说,也不是什麽难事,陛下只要答应不对王府出手,臣便将手里所掌握关于天狼营的全部消息……都告诉陛下。”
谢予灵觉得自己越发看不透眼前这个人了,这样一个空口的承诺,比起被称之为天焱铁骑的天狼营而言,又算得了什麽,再说以对方多年经营的势力,谢予灵根本不信顾深会忌惮自己,既然这样,这人又何必多费周章来与自己谈这个判?
他毕竟年纪尚轻,因为过于诧异,一时忘了掩藏情绪,这一刻几乎是想什麽都写在了脸上。
顾深看这他薄唇紧抿,修眉微蹙的模样,不由觉得有趣,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他垂眼将视线落在手间雕工精良丶玉质温润的簪子上,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然後状似不经意的叹了口气。
“本王这些年来费尽心机丶步步为营,其实细细想来,根本也就无甚意义,所以而今……想要收手了,如此既能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虽说本王也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但是操控那些势力与朝廷对抗起来,未免过于麻烦,所以本王想了想,还是这样比较省心省力……陛下说是吗?”
“……”谢予灵再次无语,这莫名散发着佛系味儿的男人,真的是那个野心勃勃丶杀伐决断丶心狠手辣的摄政王吗?
可是总结之前种种,这种解释又似乎是合理的,他们当初都以为顾深突然退出朝堂是有什麽阴谋,可就算真的是有所图谋,有必要将兵权与暗处的势力也交代出来麽?
如是想着,这少年天子的心情就愈发复杂起来,半晌後,他说道:“只要你不做出威胁天焱之事,且所供信息的确属实的话,朕可以答应你。”
顾深笑了,极致漂亮的桃花眼中,流露出几分真挚的愉悦:“微臣不得不说,陛下做了个明智的决定呢。”
谢予灵看到男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情绪,心中一时觉得有些怪异,他顿了一下,抛却掉那种让人捉摸不定的心情,问道:“你说的东西呢?”
“出门一时匆忙,臣还没准备好呢!”少年一本正经板着脸的模样,似乎不经意间又挑起了顾某人内心深处的恶趣味。
“你……”谢予灵气结,语气不善的脱口而出,“顾深你在逗孩童呢!”
孩童……本来就是个还未成年的小家夥,成天装个什麽深沉,还是这样比较可爱麽!顾深如是想着,接着又被自己的想法给惊了一下,“可爱”,这特麽用的什麽词儿!!!
分明就是只浑身带刺的小刺猬还差不多。
也就这麽逗趣了一句,顾深还是很懂得见好就收的,他整了整面色,很快又恢复成人前一派沉稳的样子:“陛下息怒,虽然今日没带什麽实质性的文书,但臣也没说会食言啊!”
谢予灵静静看着他,整一副不想接他话的意思。
顾深摸了摸鼻子:“陛下再这麽看着本王,本王可就要把持不住了。”
没正经过三句话又浪了起来。
谢予灵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抓起床头兽脚的香炉朝着顾深砸了过去。
顾深微一擡手,轻轻松松将那香炉接在了手中,甚至没有让其发出半点声响。
他也不生气,拿着香炉放回原位,然後在寝宫的书桌上找了纸笔,抓着墨块研磨几下,借着窗外投进来的月光,提笔在纸上快速写着什麽。
谢予灵看他落笔行云流水,大概有些明白他的意思,等过了一会儿,顾深拿着被真气拂干的纸张走过来,谢予灵看着上面龙飞凤舞写满了整张宣纸的内容,还是不可避免的被震惊到了。
顾深闲闲的坐在一旁,心中也不由感慨这身体原主那牛逼的大脑和掌控能力,这般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网,竟然能被他梳理的如此清明,也不怪这人能把控天焱政权这麽多年了,他的的确确是有这样的能力。
谢予灵没再多说什麽质疑的话,他将那张薄薄的纸折叠起来握在手中,擡眸看向顾深,也不卖什麽关子,直接道:“朕答应了,王爷可要朕给个凭证?”
顾深想了想,其实他还真不怕谢予灵会出尔反尔,因为若是对方食言,他有一百种方法能让其付出应有的代价,只是……当他幽深的眸光无意间掠过少年胸前的时候,顾深即将出口的话突然转了个弯儿,他伸手指了指谢予灵脖颈间露出的红绳:“陛下就将这个给臣吧。”
少年身上穿着质地华贵的明黄色中衣,交襟的衣领里露出截修长的脖颈,一根红色的锦线从衣襟里若影若现的露出来,那鲜艳的颜色衬着少年年轻的肌肤,更显得他肤白如雪,有一种超脱了尘世一般的干净。
谢予灵低头看了看,下意识隔着中衣握住了红绳上的东西。
顾深将他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本来可有可无的心思突然就染上了几分势在必得:“怎麽,陛下这是舍不得了?本王倒是很好奇,是什麽东西让陛下觉得,比掌握天狼营还重要呢?”
谢予灵这一回却没有被顾深激怒,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能换一样吗?”
“不能。”顾深一脸没商量的表情,然後也没看清他是怎麽出手的,谢予灵攥在手中的纸张就被他夹在了右手的指间,“看来陛下也不是很想要这个,既然如此,要不就……算了吧!”
谢予灵面色沉定,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産生过多的情绪波动。
顾深这时候又补充:“臣最近新学了点功夫,听说很有趣呢,只是还没找人实验过,陛下想要试试吗?”
谢予灵身体下意识朝後退了一下,看似平静的表情産生了一丝裂缝,嘴上却仍旧倔强的说:“朕不会受你的威胁。”
“陛下想多了,臣没有威胁陛下的意思,”顾深声音清浅,语气漫不经心,却又让人産生几分温柔的错觉,温柔的让人不寒而栗,“只不过陛下聪慧过人,看过的东西想必都记得,臣也不想今晚这一番折腾白费了功夫,故而不过是想消去陛下些记忆罢了。”
他这话纯属瞎掰,其实除了末世的高科技,哪有什麽功夫是能做到选择性消除人脑某段记忆的,可是顾深凭借着自己在世人眼中的形象和认知,还真让他忽悠成功了。
谢予灵被他的话说的一口气堵在胸口,垂了垂眼,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他擡手将脖子上的东西取下来,做出一副并不如何在意的样子:“不过就是一块普通的玉,也起不到什麽实质性的用处,既然王爷想要,朕给你就是了。”
顾深伸手接过来,那打磨圆润的玉佩上,还残留着少年身上暖暖的体温,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味随着空气传入鼻息,顾深握着玉佩的手轻轻摩挲着,恍惚间,似乎有什麽东西从那方小小的玉佩,顺着相触的指尖直直流窜到了心底。
出了帝王寝殿,顾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皇宫,在漫漫无人的长街上,他突然就撤了轻功缓行起来,那白玉的环佩还被他捏在指尖,顾深一下下摩挲着玉佩上细小光滑的纹路,夜间清风拂过,却吹不散心中莫名的缭乱。
第二天,谢予灵再次在宫中宴请各国使臣,席间一派推杯换盏丶和乐融融之态,酒过三巡,严和突然拿着昨夜顾深带来的关于刺杀事件的种种证据,直接摆到了明面上来。
赫连战和离国师看见那些东西,顿时面色大变,璩练柔安静的坐在人群之中,整一副静等好戏的玩味神情。
没有人知道,这个美艳明。慧的女人,又在这一次的事情之中,扮演了何种的角色。
宴上一衆不知前情的天焱官员也都大惊失色,甚至有人愤怒的直接拍案而起。
一个性子较烈的武将当场就指着两国使臣怒斥:“诸位来我天焱,我主盛情款待,想不到尔等不仅不知感恩,竟还做出此等意图谋害陛下之事,真是岂有此理!”